田秃子接着说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想找食物果腹,正巧听到外面有打更的声音。我便顾不得许多,一下子蹿出了院子,像那打更的扑了过去。”
这时,穆松筠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等等,田爷,当时您那院子的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穆松筠这么一问,田秃子愣了一下,说道:“这我也没注意呀。”
穆松筠眉头一皱。
“您接着说。”
“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是真不记得了。再次醒来就是今儿早上了。”
穆松筠又回忆起了春寿的话。
“昨晚小的打更路过烧酒胡同一处杂院,忽然一个身影蹿了出来将小的扑倒在地。小的当时以为谁喝多了,刚要起来,这人骑在小的身上,用手掐住了小的脖子,小的喘不上气来。后来小的勉强看清楚这人披头散发,表情凶狠。后来小的情急之下将此人踹翻在地,才侥幸逃脱报了官。”
“当时那人辫子就已经绞了?”
“小的记得那人披头散发的,应该是绞了辫子的。”
魏尊德说道:“人到烧酒胡同将这位田大爷抓了回来。据差人们说,这田大爷见到其他人也是拳打脚踢的。”
穆松筠心想,这田秃子看起来像是胡说八道,但他和春寿以及魏尊德的话基本都合得上,实乃极为可信之言。
图善看了穆松筠一眼,说道:“三爷,您怎么看。”
穆松筠看了看田秃子,说道:“丰田爷,您确定您不是当时喝多了?”
田秃子顿时眼泪下来了。
“三爷呦,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说我喝多了,我要是真喝多了,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天才醒酒。”
穆松筠仔细一想,倒也是。
“那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幻象的呢。”
田秃子回忆道:“这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曾遇见过什么反常的事儿?”
“反常的事儿?”
田秃子喃喃地重复着穆松筠的话。
穆松筠一脸严肃地说道:“您要想不起来我们可就走了?”
一听穆松筠要走,田秃子急了,赶忙说道:“酒,那坛酒。”
穆松筠愣了一下,说道:“您说什么,丰田爷。”
“那坛酒有问题。”
穆松筠与图善又对望了一眼。
“丰田爷,您说什么酒?”
田秃子回忆道:“大约在一个多月前,我在烧酒铺买到了一坛酒。这酒味道倒是一般,可我就是越喝越上瘾。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这眼睛里才出现的幻象。”
穆松筠激动地说道:“在哪儿,是哪家烧酒铺?”
“东安门胡同郑记酒铺。”
穆松筠略一思忖,说道:“这可是镶白旗的地界?”
田秃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
东安门为皇城东门,城墙始建于明永乐十八年,原在玉河以西,河在墙外,宣德七年东移,将玉河包入墙内。墙为南北走向,正对紫禁城东华门设东安门,为七间三门黄琉璃单檐歇山顶。门内为跨玉河之石拱桥,因官员们上朝陛见,皆由东安门进宫,所以俗称此桥为望恩桥或皇恩桥。桥西原为永乐时之东安门,宣德时改为三座门式,通称东安里门。望恩桥上砌有障墙,将两门连为一体。
马车上,图善对穆松筠说道:“三爷,您说这个田秃子不是耍咱们玩儿呢吧?”
穆松筠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会有如此闲心。更何况丰田爷跟咱们说的与打更的春寿所述几乎一致,我想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应当是实情。”
图善一脸疑惑地问道:“那这人好么央儿的怎么会出现幻象,还发现自己变成了老虎?”
穆松筠用手指敲着额头说道:“如我所料不错,当是有人在酒里给丰田爷下了什么迷幻药。”
“那您说这人到底图什么呀,难道说这人要行刺王爷不成?”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穆松筠这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图善焦急地问道:“只是什么呀三爷,您说话呀。”
“若是想以这种方式行刺王爷,他头上的辫子是何时被绞断的?”
图善过了一下脑子,说到:“我没明白您的意思。”
“我刚才特意问了一下丰田爷,他出去的时候门是打开的,还是关上的,丰田爷说他记不清了。当时他应该已进入了幻境,按道理讲,是无法打开门的?”
“您的意思是?”
穆松筠脸一沉说道:“当时应该还有人在场。而正是那人将丰田爷的辫子绞了,那人极有可能是给丰田爷下药的人。”
图善一脸疑惑地说道:“我还是没懂,这给丰田爷下药和行刺王爷有何关联。”
穆松筠道:“那人给丰田爷下药,多半是为了将他辫子绞断,若是为了行刺王爷,光给丰田爷一人下药可是不够。况且即使丰田爷在药效发作了,王府有众多的属人,也绝不可能让丰田爷得手。”
图善点了点头,心想这穆松筠说的有理。
“三爷,咱们现在去哪儿?去东安门那个酒坊看看吗?”
穆松筠摇了摇头。
“贸然去的话有可能打草惊蛇。”
图善道:“那到底该如何是好?”
穆松筠道:“先去一下范五爷那里吧,这酒坊的事儿可以先从他那打听一下。”
于是二人便又坐马车到了西四牌楼西大街的茶馆天宝轩。
一进茶馆,两人照旧点了壶茶,穆松筠将桌上的茶盖朝外斜靠在茶托上,便等着范五来找他们。
果然不一会儿,范五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离老远就冲俩人抱拳,穆松筠和图善也向范五回了礼。
范五一屁股坐在了俩人那桌,笑吟吟地对二人说道:“两位爷别来无恙呀。”
穆松筠道:“托您的福,最近挺好。”
范五又对图善说道:“这位爷,您吉祥,府上都好?”
图善心想这范五到底是旗人出身,哪怕落魄道夹包袱串宅门,也没忘旗人的老礼儿,于是说道:“都好,您府上也都好?”
范五点了点头,说道:“都好。您二位这次是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