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来的是个官差,说是刑部来的人,想要见您,我说您不在,他说给您传个口信儿。”
“什么口信?”
“张云鹰张大人今儿晚上想请您吃饭,时候张大人在刑部衙门等着您。”
“好的,我知道了。”
傍晚时分,穆松筠雇马车来在了长安街以南,大清门以西的刑部衙门。
穆松筠向门口看门的通报了一声,张云鹰不久便亲自出来迎接。
两个人走到了长安街旁的一处饭庄,找了个雅间儿坐下,不久后酒菜就都上齐了。
张云鹰端起了酒杯对穆松筠说道:
“穆大人,上次馞馝之事,多亏了有您帮忙,一直想请您吃饭,可是我这刑部衙门实在是太忙了,您多担待。”
穆松筠也赶忙拿起酒杯说道:“张大人您太客气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说罢两人一饮而尽。
这时穆松筠突然想起了什么。
“张大人,这次这个李应隆一案是否递交到了刑部?”
张云鹰点了点头。
“不错,这次这个案子太大了,从宛平县到顺天府,后来又到了刑部,是明山大人亲自审问的,审问那天督察院和大理寺的主管官员全都来了。”
“那天您是否也在场?”
“刑部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在场,可以说是蔚为壮观,所有人都想看看这男扮女装的举子到底什么样。这一审不要紧,真是审出了个惊天奇案。”
“这李应隆现在何处,还在刑部衙门关押着吗?”
张云鹰凑近穆松筠耳边低声说道:“陛下早已下旨将他秘密在狱中凌迟处死。”
穆松筠听后内心五味杂陈。
“他到底犯了多少案子?”
“据我们审问得知,他所到之处遍及直隶、山东、河南、陕西、山西、京师各处,被其用尽各种方法奸淫的女子不计其数,已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毁于他手,实在是丧尽天良呀。”
“这贼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为何他男扮女装无人识破?”
张云鹰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我们一直疑惑的地方,为了让他说实话,我们可是用尽了酷刑,他才肯招认。”
穆松筠一听便来了兴趣。
“张大人您能否说来听听。”
“这要是别人问我,我肯定守口如瓶,不过这案子告破您穆大人本是有功的,既然穆大人您开了口,我可以如实相告。”
这时张云鹰用火折子点上了一杆烟袋,陷入了深思中。
“据这个李应隆自己供述,他原本是山西太原府石州李家湾人,他爹叫李大刚,共有三儿四女。因为家境太过贫寒,他自幼便卖给了山东济宁府的桑钦为子,所以改名为桑冲茂。这个桑冲茂虽是男孩,自幼生的白净细嫩,如同一个女孩子。结果他没想到他养父竟有如此癖好,在他十二岁那年将他?奸。”
张云鹰话音刚落,穆松筠一口水喷了出去。
“怎会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张云鹰叹了口气。
“虽然我们无法断定这事儿的真伪,有的大人猜测这可能是桑冲茂为了免死博同情而编造的,不过在我看来他说话时的语气神情,不像编造的。更何况他所犯之事死十次百次都死有余辜,没有必要再编造。”
穆松筠点了点头,暗想看来这些犯案之人所遭受的经历也远非常人可比。
“不错,张大人所言极是。”
“此后,桑冲茂就时不时被他养父侵犯。直到有一天,他养父让他前往一个亲戚家拜寿,中途遇到了大雨,他便进去躲雨。这时,他看到一个老妇人也在庙中躲雨。”
“老妇人?”
“不错。桑冲茂看到这个老妇人慈眉善目的,便和她坐到了一堆。当时雨越下越大,他们两人也出不去,这老妇人看桑冲茂生的标致,竟出言调戏,桑冲茂被他养父侵犯了这么久,自然略通些情窍,知道老妇让他做那事,谁知这老妇腰间有些本钱,竟然冲桑冲茂后庭就去了。”
听张云鹰说完,穆松筠感到脊背一阵发麻。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桑冲茂怎会有如此多的奇遇。
“事毕以后,桑冲茂百思不得其解,说你既然是个妇人,如何有那话儿。那妇人说小官,我实对你说,莫要泄漏于他人。我不是妇人,原是个男子。从小缚做小脚,学那妇道妆扮,习成低声哑气,做一手好针线,潜往他乡,假称寡妇,央人引进豪门巨室行教。女眷们爱我手艺,便留在家中,出入房阔,多与妇女同眠,恣意行乐。那妇女相处情厚,整月留宿,不放出门。也有闺女贞娘,不肯胡乱的,我另有媚药儿,待他睡去,用水喷在面上,他便昏迷不醒,任我行事。及至醒来,我已得手。他自怕羞辱,不敢声张,还要多赠金帛送我出门,嘱付我莫说。我今年四十七岁了,走得九省,到处娇娘美妇,同眠同卧,随身食用,并无缺乏,从不曾被人识破。”
张云鹰说完,穆松筠是惊骇不已,他万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诡异之事。
“所以说桑冲假扮女子的手艺是跟这个人学的?”
“不错,后来桑冲茂说这等快活好事,不知我可学得么?老妇人说似小官这般标致,扮妇女极像样了。你若肯投我为师,随我一路去,我就与你缠脚,教导你做针线,引你到人家去,只说是我外甥女儿,得便就有良遇。我一发把媚药方儿传授与你,包你一世受用不尽!桑冲茂被他说得心痒,就在冷庙中四拜,投老妇人为师。也不去访亲访眷,也不去问养父,等待雨止,跟着老妇人便走。那老妇人一路与桑冲茂同行宿。出了山东境外,就与桑冲茂三绺梳头,包裹中取出女衫换了,脚头缠紧,套上一双窄窄的尖头鞋儿,看来就像个女子,改名郑二姐。后来年长到二十二岁上,桑冲茂要辞了师父,自去行动。师父嘱咐他你少年老成,定有好人相遇。只一件,凡得意之处,不可久留。多则半月,少则五日,就要换汤,免露形迹。还一件,做这道儿,多见妇人,少见男子,切忌与男子相近交谈。若有男子人家,预先设法躲避。倘或被他看出破绽,性命不保。切记,切记!桑冲茂便领教了。”
“这老妇人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有这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