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宛平县的县令所审,这男子自称是我山东来京参加会试的举子,平日里住在山左会馆。范老爷,这人你应该认识吧。”
范长禹点了点头。
“住在山左会馆的所有举子我都认识,只要能让我见到,我都能认出。”
这时高焯突然说道:“你们说这男的身为进京参加会试的举子,这两日正是会试的日子,他不去考场考试,反而男扮女装混进别人家中,到底是何居心?”
穆松筠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等咱们几个人到了宛平县衙门的大牢,这一切真相便可天下大白了。对了,毛大人,这宛平县令您可认得。”
毛泊谦点了点头。
“此人叫魏尊德,兰州府皋兰县什川镇北庄村人,不过他入仕并非进士出身,而是嘉庆十八年癸酉科举人。此人长期在直隶各地担任知县,前两年才调到宛平县来。”
高焯好奇地问道:“您对这位大人怎么如此熟悉?”
“我们督察院有同僚曾参过他私自开仓放粮。不过我觉得情有可原,为他说过几句好话,所以我们俩多少有点儿交情。”
京城内以正阳门外的鼓楼为界,以东划为大兴县,以西划为宛平县。大兴县衙位于安定门内教兴坊大兴胡同,属镶黄旗,宛平县衙则位于地安门西大街东官房。
宛平县衙设置始于辽代。辽时将幽都分为宛平、析津两县,为辽南京的直辖县。金代析津改名大兴,后元、明、清各代均为直辖县。宛平取意江山社稷宛然太平之意。 历代宛平知县都由皇帝颁旨任命。宛平县的管辖范围是城内前从棋盘街、后从北安门街以西。城外往南、往北一百多里,往西三百里皆属宛平县。
明占领元大都后,于此地区设北平府,附郭两县县治均设于府城内,宛平县辖西部地带,衙署于洪武三年始建。万历十八年重修。
宛平县署设于地安门之西,门南向,中间为节爱堂。堂西为幕厅,后为见日堂,各三楹。西为狱,前为大门、仪门、戒石亭、土地祠等。见日堂后有官仓及知县、县丞、典吏等官廨。其侧之胡同存官房地名。
宛平衙署包括东官房,东、西福寿里,旌勇里三组官房。衙署向西为宛平县衙牢狱,朝廷曾在此建旌勇祠,俗称鬼门关,处死的犯人由此处出行,后雅化称贵人关。附近有宛平县所辖火枪厂、火炮厂、铜铁厂等。
到了宛平县衙,穆松筠等人自报了姓名职务,让衙门口的衙役进去通传一声。没多久,一个身着补子服的官差便迎了出来。
此人个头不高,一脸苦相,看样子十分憔悴。来人便是宛平县县令魏尊德。穆松筠等人向他拱了拱手,说明了来意。
“我亲自带各位大人前往大牢指认此人吧。”
众人满口答应,心想有县太爷亲自前往能免去不少麻烦。
穆松筠暗想看来范长禹带着毛泊谦前往衙署果然有奇效,这督察院的御史任何京官和地方官都不敢轻易得罪。
魏尊德陪同众人前往宛平县大牢。到了大牢里,魏尊德指着牢里的一个囚犯说道:“此人便是那个男扮女装的举人。”
在昏暗的大牢之中,穆松筠定睛观瞧,发现穿着囚服的这个男犯自己见过,正是当初在山左会馆起哄让穆松筠写诗的那个白面书生,他还特意将目光移到了此人的一双脚上,确实如妇人一般娇小。
穆松筠低语对范长禹说道:“范老爷,这举子我曾在山左会馆有一面之缘,您可认识?”
范长禹再三观瞧,才将此人认出。
“这人叫李应隆,是济宁的举子。平日里就住在我山左会馆。”
正当二人低语之际,毛泊谦早已怒不可遏,指着监牢破口大骂。
“狗儿的,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王八羔子,假扮妇人到我府上玷污我的女眷,我他妈要了你的命。”
魏尊德向狱卒使了个眼色,两个狱卒赶忙将毛泊谦请了出去。
此时高焯的神情也不对了,他绝望地盯着牢里的李应隆,一脸不可置信。
这时穆松筠才想起来什么。
“魏大人,此人名叫李应隆,是济宁的举子,平日住在山左会馆。他曾男扮女装潜入内务府寿大人,陕甘总督高大人还有御史毛大人的府上奸淫女眷。此事事关重大,您是否要向顺天府衙门禀明。”
魏尊德一听也觉得事关重大。
“穆大人所言极是,我明日就禀告顺天府。”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案子牵扯极大,案犯身为进京会试的举人,连郑王府的世子和福晋都因为受了玷污而自缢而亡,这顺天府知府恐怕也会上报到刑部。”
这时穆松筠发现高焯神情恍惚,喃喃自语道:“我真是该死,竟然没有发现这妇人是男子假扮的,我对不起我妹妹。”
穆松筠道:“高公子,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李应隆这时才发现有人来,他隔着牢房看着屋外的众人,惶恐无比,连连用手遮挡着脸。
这人已被收押,高焯、毛泊谦也无法将这囚犯如何。毛泊谦吩咐魏尊德对李应隆严加管教,魏尊德便心领神会。
几人出了宛平县大牢,穆松筠对众人说道:“此案已基本查清,系李应隆男扮女装潜入几家大人府上奸污女眷,至于他是如何男扮女装,如何行淫的,恐怕要等上面衙门审问了。我现在要赶去寿明大人府上相告,郑王府这边就烦请高公子代劳。事关几位府上女眷的清白,今日之事还望诸位老爷大人能够守口如瓶,拜托了。”
众人均点头应允。
寿明府邸。
“如此说来全都是那个贼人男扮女装玷污了我女儿的清白,才导致我女儿吞金自杀?”
寿明一脸绝望地对穆松筠说道。
穆松筠点了点头。
“高公子和毛泊谦毛大人也是苦主,他们都确认过了,就是这个男子男扮女装以教授女红为名行淫之实。”
寿明瞬时又崩溃大哭,嘴里不停喊叫着女儿的名字。
案子已告破,穆松筠顿感轻松不少,但这案子还有的诸多疑点,不知何解。但抓到了凶手,剩下的就交给刑部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