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庄伙计道:“自从上次您和高公子带这个小伙子来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穆松筠心想看来这少年果然不一般。
额尔敦打断了伙计伙计的话。
“唉,我说,你点这么多菜咱哥俩能吃完吗?”
穆松筠笑了笑。
“当然吃不完了,不只是咱俩,高公子一会儿也来。他对咱们这案子也颇有兴致。”
话音刚落,额尔敦便听到了高焯的声音。
见高焯来了,穆松筠与额尔敦都站了起来,以示尊敬,高焯也向二人拱了拱手。
“这位就是我大哥额尔敦,镶蓝旗满洲旗人,其父福宁生前曾担任湖广总督,咱们查案许多消息都是靠他和他手下的丐帮兄弟得到的。”
高焯一听立刻按照旗人礼节给额尔敦打了个千儿,额尔敦也回了礼。
“果然是仪表堂堂。”
穆松筠道:“咱们先坐吧。”
三人落座后不久,焖炉烤鸭就上来了。
这焖炉烤鸭烤制方式也较为奇特。焖烤鸭子之前,先将秫秸等燃料放进炉内点燃,使炉膛内烧起火来,再将其灭掉,然后将鸭坯放在炉中铁罩上,全凭炉内炭火和烧热的炉壁焖烤而成。由于这种方法的特点是鸭子“不见明火”,在烤的过程中,炉内的火候先高后低,火候自然下降,火力温而不烈,因而鸭子烤制均匀,皮和肉不脱离。烤好的鸭子成品呈枣红色,烤鸭表面没有杂质。外皮油亮酥脆,肉质洁白、细嫩,口味鲜美。这鸭脯像刚蒸得的馒头一样,很暄腾。
高焯端起酒杯说道:“今天我和二位哥哥吃饭,一来是想借三爷这个机会认识一下额尔敦额老爷,二来以后我想跟着三爷一起在京城查案,免不了要麻烦您,希望您多关照。”说罢一饮而尽。
额尔敦此时刚将卷着面酱和鸭子肉的荷叶饼塞进嘴里,说话便有些含糊不清。
“高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三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这时穆松筠正色道:“大哥,昨儿个寿明饭后留下特意跟我念叨了一下,这女官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您那边可有进展。”
额尔敦这才把嘴里的烤鸭和荷叶饼咽了下去。
“三儿,我手下的人说,前一阵儿有个怪事儿。”
穆松筠内心一紧。
“什么事儿?”
额尔敦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寿明的府上进去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妇人。这妇人是做什么的我们不好打听,但待了一阵儿就走了。”
“哦?”穆松筠感到此事有些蹊跷。
“这回头您可以问问寿大人,此人是何来历?”
这时高焯突然说道:“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们府上前一阵儿也来过一个妇人,行为有些可疑。”
穆松筠道:“怎么个可疑,您倒是说说?”
“这女的说是山东曹州府林远图员外家的小妾,因被林员外家的正妻所不容,便逃到了京城。那日我并不在家,令堂看她可怜,便收留了她。此女双手甚巧,擅女工,我妹妹的女红就是此女子教的。”
穆松筠暗想看来这曹州府净出能人。之前张渡龄考场在号舍之中一丝不挂,喊着金科必中的仁兄就是曹州的,看来这小小的曹州府真是卧虎藏龙。这时穆松筠仿佛想到了什么。
“那这女的何时离开你们府上的?”
“您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大概就是我妹妹嫁到郑王府的前几日吧。”
这时穆松筠突然站了起来,对二人说道:“两位先慢用,我去去就来。”
说罢,就离开了包房,只留下诧异的二人。
“别管他的,咱哥俩先吃着。”额尔敦倒了杯酒,两个人又碰了碰杯。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穆松筠又进了包房,此刻额尔敦和高焯早已酒足饭饱,只剩下一桌子残羹冷炙。
见穆松筠又进来,额尔敦又吩咐伙计热热桌上的剩菜。
“看您,还不给我再上几道菜,还给我吃剩菜”。
穆松筠对额尔敦不满地嘟囔道。
“嘿。你小子不懂了吧,你大哥我当乞丐经常吃剩饭,这剩饭回锅是最入味儿的。说正经的,你刚才去哪儿了。”
这时高焯给穆松筠倒了杯热茶。
“来,三爷,坐下说。”
穆松筠坐下喝了口茶。
“我刚才去了趟寿明的府上,有重大发现。”
额尔敦这时急了。
“哎呦呵,三儿,您就别渗着了,赶紧接着往下说呀,到底什么发现呀。”
“您看您急了不是。这寿明的府上前一阵儿也收留了一个妇人。”
高焯顿时来了精神:“什么原因?”
“跟您府上一样,也是说山东曹州府林远图员外家的小妾,因被林员外家的正妻所不容,便逃到了京城。寿明女儿的女红也是此妇人教的。这妇人离开后不久,寿明的女儿便自杀了。”
高焯摸了摸脑袋,说道:“三爷,我觉得这也挨得上吧。毕竟她总不能在我们一家教授女工吧,换一家也说得过去。”
穆松筠摇了摇头。
“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你妹妹和寿大人的千金和这个妇人学了女工不久就双双自杀,这恐怕不是巧合。我已经让寿大人派人去曹州府查看了。我倒要看看这林员外是何许人也。”
这时店小二把饭菜又重新端了上来。
额尔敦笑道:“来,快尝尝吧,三儿。”
穆松筠加了一筷子,顿觉美味异常。
“怎么样?”
穆松筠点了点头。
“这味道绝了。没想到这剩菜回锅竟是如此美味。”
额尔敦大笑了起来。
“你小子,来,别光顾着吃,喝一口。”
说着又给穆松筠倒了杯酒。
穆松筠连吃带喝,不知不觉就将这些回锅的剩菜一扫而光。
回到了家中,穆松筠心想寿明这边人生地不熟,派人去曹州府查探可能也无果,不如自己亲自去一趟山左会馆,拜托一下范长禹,他毕竟是山东有头有脸的商会堂主,总比寿明派去的外乡人强一些。
想到这儿,穆松筠又雇马车前往通州。
进了山左会馆,传杰看到穆松筠,说范长禹在大厅会客,便将穆松筠引到厢房休息,又上了茶点。穆松筠倒也理解,毕竟这是山东乡里在京城的落脚之处,范长禹事务繁忙倒也正常。
可没成想穆松筠刚坐下,喝了口茶,不到片刻,便听见了范长禹的声音。
穆松筠赶忙起身相迎,没成想跟在范长禹身后的竟然是一个身穿补子服,面净无须的中年男子。
此人穆松筠认识,正是上次堂会碰到的督察院的御史,毛泊谦。
“呦,毛大人也在呢。”
毛泊谦看到穆松筠,一脸悲伤的表情。
穆松筠瞬时感到事情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