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指何事?”穆松筠满脸疑惑。
郭梦龄正色道:“咱们直隶各县发生了一件怪事儿。”
穆松筠摇了摇头。
“这我倒没听说过。”
郭梦龄低声道:“最近直隶各县盛行一种妖术,能将人的魂魄勾走,称为叫魂?”
穆松筠一听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岂不就是取人性命不成?”
郭梦龄道:“那倒不至于。在我们龙门县有几个乞丐被人迷倒,割去了发辫,没过几日便疯了,说是被人叫走了魂魄,三魂七魄已是不全,所以才发了疯。”
穆松筠皱了皱眉头。
“还有这等怪事?”
郭梦龄顿时满脸愁容。
“现在我县好多百姓担心让人把魂叫了去,都自己把发辫割了去,然后带个假辫子上街,现在直隶好多州县都有人在暗地里卖假发辫,价格不菲。这事儿已惊动了圣上。”
穆松筠转了转眼珠,说道:“您此次进京恐怕也是为了这事儿吧。”
郭梦龄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正是为此事。现在直隶许多州县都碰上了此事,我怕这妖术早晚传到京城,到时候定会人心大乱。”
穆松筠暗想,这前一阵儿刚平了张格尔的叛乱,西北局势尚且不稳,喀尔喀蒙古和沙俄也都虎视眈眈,现在直隶又出了这么乱子,现如今大清还真逢多事之秋。
穆松筠正感慨着,传杰这时跑了过来。
“穆大人,郭大人,咱们该开席了,又来了两位山东籍的御史大人,一会儿堂主说要给二位引荐引荐。”
郭梦龄笑道:“穆大人,您看,我说这几年咱们山东人不行了吧。自打刘墉刘大人去世以后,咱们在京的山东籍官员就剩下一堆御史了。”
“郭大人您说笑了,今后咱们山东地方要是出了什么冤案,要想靠朝廷给翻案,就得靠着咱们自己的言官御史。”
二人玩笑一番,就跟随传杰到了大堂的院中。
这时在大厅的门前已搭好了戏台,在台前也摆好了几十张桌子,桌子上还放着火锅和蘸料。
传杰引着穆松筠和郭梦龄来在了最前面的一个桌子。
这时范长禹也和两个穿着四品补子服的御史来到了这张桌子旁。
这两个人都四十上下,一个面净无须,一个长满了络腮胡。
范长禹对穆松筠和郭梦龄道:“这二位是咱们督察院的御史大人,这位是佥都御史毛泊谦毛大人,这位是湖广监察御史李铭昊李大人。”
接着穆松筠与郭梦龄向二人抱了抱拳,又自报了姓名与职务。
这两位御史也向二人抱了抱拳,眼睛却看着别处,并未说话,似乎有些敷衍。
穆松筠心想都说督察院的御史清高,不食人间烟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都不正眼瞧我们。
穆松筠和郭梦龄对视了一眼,彼此顿时心领神会。范长禹在旁边似乎看出了什么,脸色有些难堪,便急忙招呼几人坐下。
四个人坐在那儿,也不说话,场面是极为诡异。郭梦龄只得又让传杰将刘书勋和张渡龄叫到这一桌儿来作陪。
不一会儿就有会馆的人端着羊肉和涮菜摆到了桌子上。
这时堂会的艺人都到了。第一个登场的艺人穆松筠认识,不是别人,正是石玉昆。石玉昆看到了台下的穆松筠,穆松筠也看到了石玉昆,俩人四目相对,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石玉昆一登场,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接着石玉昆便说了一段《包公案》,台下起初鸦雀无声,随着石玉昆在台上抖了几个包袱,底下的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场面极为活跃。
这段书穆松筠早就听石玉昆说过,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便和郭梦龄等人边吃边闲聊起来。
穆松筠道:“几位,我听惇王府的田秃子说去年顺天府乡试的时候夜间出了个大头鬼,头大无比,同考官竟有被吓死的,可有此事。”
郭梦龄道:“死倒是死了一个考官,但是否是吓死的恐怕还未可知。也有可能是积劳成疾。”
刘书勋道:“我倒是听原来参加过会试的举人说会试夜间也有个大头鬼,相传其面闪闪作金光,团团如富翁,见者试官必升迁,士子必中试,考场的人都管他叫势利鬼。”
穆松筠眼睛看着这两个御史,笑道:“这势利的岂止是鬼。”
说完几个人笑了起来,毛泊谦和李铭昊看向这四个人,鼻子里发出了轻哼,也不说话。
这时石玉昆已说完了一段,台下是掌声雷动。石玉昆下去了之后,上来的这个艺人穆松筠也认识,正是骆玉璋。
骆玉璋见到穆松筠也是会心一笑,上得台来冲台下一鞠躬,说道:“各位老爷们,今儿我给大家表演一个百鸟闹林。”
说完骆玉璋就学起了林中的小鸟,一时间台上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小鸟在林中鸣叫,好不热闹,穆松筠带头鼓起了掌。
骆玉璋表演完,又有徽班的人上台唱戏,接着就是莲花落、子弟书等艺人接连上台表演。
这顿火锅穆松筠等人吃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
火锅吃完之后,范长禹等人派人将火锅撤下,又给各桌上了茶点。
这时,穆松筠看到突然有家丁打扮的人来到了院中,走到毛泊谦身旁,耳语了一番。
“什么,竟有如此之事?”
只见毛泊谦大声喊道,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
这时,毛泊谦站起身来往门外就走,走前连招呼都未和范长禹打,院中的人都议论纷纷。
等到穆松筠吃饱喝足后,艺人们的表演也接近尾声。
穆松筠见天不早了,想到自己已多日没有回家,便和范长禹等人拜别,自己雇了马车回到了板墙胡同。
刚一进家门,来福便蹿了出来,穆母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儿,你回来了。”
穆松筠给母亲请了安,又拿出了一个纸包。
“娘,我买了羊肉烧饼,咱今儿晚上吃烧饼就粥吧。”
穆母说道:“今儿家里来客人了,从晌午一直等到你这会儿,赶紧去屋里瞧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