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叫花子，天天的在我们饭庄门口转悠，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这少年梗着脖子道：“你做你的生意，我闻我的烤鸭，与你何干？”
伙计一巴掌抽到了少年的脸上
这一巴掌把少年着实打懵了，少年瞬时便气的发抖。
“你，你凭什么打人。”
“老子打的就是你，你个八辈子断不了穷根的王八蛋，竟敢跟老子耍威风，让你滚蛋就滚蛋，哪儿那么多废话。”
此时穆松筠已看不过去，正要过去，高焯已先他一步走上前去。
“小力笨儿。”
伙计见高焯走了过去，赶忙向他打了个千儿。
“呦，这不是高老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看见您在这儿。”
“小力笨儿，你威风呀，连孩子都打。”
伙计见高焯有些不悦，赶忙说道：“不是，高老爷，您听我说，这孩子忒不懂规矩，见天儿的这个点儿在我们门口转悠，耽误我们生意，掌柜的让我给他轰走，他自个儿还不愿意挪窝。”
这时穆松筠也走上前来，弯腰对这个少年说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少年用怯生生地眼神看了一会儿穆松筠才说道：“我叫杨全仁，是直隶冀州徐庄乡杨家寨村人。”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杨全仁道：“我自幼家贫，去年老家闹了旱灾，我便来京城投靠叔父谋生，在前门外帮着卖活鸡鸭。”
这时高焯也走过来对杨全仁道：“小兄弟，你想不想吃这焖炉烤鸭？”
这少年低下头，也不说话。
高焯对伙计道：“以后这个小兄弟要是来你们这儿，你不许轰他，他要是进来吃烤鸭你就记我账上就行，听明白没？”
伙计一脸难为情道：“高老爷，您何必招惹一个小叫花子呢。”
“嘿，我说小力笨儿，爷我说话你没听见呀。”
伙计一看高焯真急眼了，也不敢言语，只能点头称是。
穆松筠对杨全仁道：“你跟我们俩走吧，今儿我们请你去别地儿吃饭，省的让人狗眼看人低，以后你想来这里吃烤鸭了就报穆松筠和高焯的名字就行了。”
说完就拽着这少年来到附近一家山东回回开的饭庄。三人进了房间坐好，高焯看了一眼旁边站的伙计，说道：“你是新来的吧？”
“回爷的话，小的是新来的。”
“今儿灶上是马师傅吧。”
伙计点了点头。
“没错儿，爷，今儿正是郭师傅掌灶。”
“那就黄焖翅子呀，老规矩，要梳子。”
“好嘞。”
“葱烧海参、清炖裙边、清蒸鲥鱼。这个正当时。再来一个油爆双脆。”
穆松筠一看高焯点这么多，怕糟践东西，连忙拦住了高焯。
“家常便饭就行，不用点这么多，太破费了。”
“今儿可是我第一次请您吃饭，马虎不得。”
接着，高焯又对饭庄伙计说道：“再来俩下酒菜。炸胗肝，拌蛰头，大轴再来一乌鱼蛋汤。再来一坛女儿红，要陈年的，齐活。”
伙计点了点头，便冲着包间门外喊道：
“黄焖翅子、葱烧海参、清炖裙边、清蒸鲥鱼、油爆双脆、炸胗肝、拌蛰头。大轴是乌鱼蛋汤外加陈年女儿红一坛。”
高焯听后满意地笑了笑。
“三位爷要没别的事儿，小的先告退了。”
穆松筠点了点头。
菜上齐了之后杨全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却不动筷，穆松筠赶忙给他加了一块羊肚。
高焯道：“还不谢谢穆大人，赶紧吃吧，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杨全仁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赶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穆松筠道：“全仁，你为何整日要站在这布衣坊的门口呀，这多影响人生意呀。”
杨全仁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才说道：“回老爷的话，小的每日从前门卖完鸡鸭回来都会路过这里，被这布衣坊烤鸭子的香味所吸引，可惜囊中羞涩，只能在门口闻闻香味。”
“那你将来有何打算？”
杨全仁边吃边说道：“回穆大人的话，小的看上了前门外的一处干果铺，叫德聚全。等小的将来攒够了钱，把这个铺子盘下来，也开个烤鸭店跟这布衣坊打擂，早晚把这个狗眼看人低的饭庄挤兑死。”
高焯听后一口水喷的老远，趴在桌子笑的起不来了。
“你这个臭小子呀，口气是真大呀。”
穆松筠却暗想这少年倒是有志气。
“无论如何，全仁，以后你想吃烤鸭就记我和高老爷的账上，切不可在人门口耽误人家生意。”
杨全仁小声说道：“知道了。”
这时杨全仁猛然想起什么，说道：“看两位恩公器宇不凡，不知道所操何业，将来小的要是能开的起这烤鸭店定要报答二位恩公。”
高焯笑道：“我就是个闲散旗人，家父现为陕甘总督，在这京城之中倒是有些产业，这位穆大人是惇王府的四品典仪。”
“怪不得，我看二位就像官府的老爷。”
“对了，高老爷，我听三阿哥说这西北局势不稳，令尊已返回兰州任上了，可有此事？”
高焯点了点头道：“是呀，去年张逆刚被擒到京城，回部仍有内乱，西北局势极为不稳，我们家老爷子虽然伤心姑娘的事儿，可奈何兰州为西北重镇，一旦战端再起还得指着这兰州城往前线输送粮草，所以嘱咐我在京料理此事，自己带着人先赴兰州上任去了。”
“我听人说这张格尔是当年回部白山派首领大小和卓木的后人，当年乾隆爷平定大小和卓木的时候难道没有将其后人斩草除根不成？”
“三爷，这您可问对人了。我幼年时曾随家父去过回部，对此事还略知一二。当年大小和卓死后，朝廷一直在寻找这兄弟俩的子嗣，以防止他们继续在天山作乱。这小和卓霍集占无嗣，大和卓布拉尼敦诸子有三人被我大清藩属巴达克山酋长所擒获，押解到了京城。”
穆松筠点头道：“这巴达克山我还真知道。当日在理藩院我恩师富俊曾经说过，这大小和卓木兄弟被我大将军兆惠所击败，逃到了该地，结果被巴达克山酋长素尔坦沙杀死并献给了我大清，此后这巴达克山后来也成为了我大清的藩部。”
“只可惜除了这三子之外，布拉尼敦还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