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穆松筠看出来端华有些面露难色。
“怎么了,世子,您不方便带我们去?”
穆松筠见端华不说话,心里有些嘀咕。
勒尔锦道:“还是我替世子说吧,穆大人,高杞大人这位大公子名为高焯,是京城旗人中有名的纨绔子弟,跟谁说话都夹枪带棒的,十分难缠。我们郑王府的人跟他打交道都怵头,所以世子才有些为难。”
穆松筠心想你们可是铁帽子王府的人,这高家再受宠也不过是内务府的奴才出身,敢和王府的人这么横?
端华道:“事已至此,已经顾不上许多了,为了查清二哥的死因,我们就去会会这个高公子吧。”
“主子,还是奴才替您去吧,那主儿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再给您气个好歹的。”
端华看了一眼勒尔锦,苦笑道:“这丧兄之痛,您也能替我吗?”
勒尔锦见端华去意已决,也无可奈何。
“那我叫人备车去了。”
高家早年为内务府旗人出身,因此其老宅就在西华门外北长街一带,距离内务府各衙署都不远。
到了高家的宅院,穆松筠等人下了车,勒尔锦敲了敲高宅的院门。
这时从院门里边出来了一个小厮,满脸不耐烦的表情,梗着脖子。
“你们几个找谁呀?”
“敢问这位小哥,高焯高公子可是住在这座宅院。”
这小厮抱着肩膀,用余光打量着几个人。
“是住在这儿,你们找他有事儿?”
勒尔锦拱手道:“麻烦您通传一声,说郑王府的人特来求见。”
这小厮一听说是王府的人来,立刻恭顺了不少,赶忙弯着腰说道:“呦,原来是王爷的人,您来的不凑巧,我们家少爷不在家,他一个人驾车去东四的明芳楼去吃饽饽去了。”
“那他走了多一会儿了?”
“刚走,他前脚走您后脚就来了。”
勒尔锦看了一眼端华,等着他拿主意。
“那咱们也过去瞧瞧去吧?”
既然端华发了话,勒尔锦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三人又上了车直奔东四。
东四,位于京师城东,东四北大街东侧。元代称十字街寅宾坊、穆清坊。明代于十字路口四面各建一座四柱三楼式木牌楼,属南居贤坊、思诚坊。又因位居皇城之东,故称东四牌楼,简称东四,为正白旗的地界。清康熙三十八年这牌楼毁于火,后照原样重修。
东四南大街有著名的“四大恒”金店、合芳楼糕点铺及米市、灯市、驴市等。乾隆时期的名臣李侍尧、海兰察的府邸就在这一带,承恩寺与正觉寺等名刹也坐落于此。此外这里也有一座铁帽子王府,便是怡亲王的府邸。
合芳楼坐落于东四牌楼一带,是京中有名的点心铺,最受京中旗人喜爱的就是满洲饽饽。
饽饽为旗人对饼的统称。过年旗人煮水饺便被称为煮饽饽。
女真是马上民族,长期在野外捕猎和征战,携带饽饽,既省事又抗饿,慢慢地养成了在居家日常宴饮中也吃饽饽的习俗,并且在婚丧礼俗以及祭祀祖先和敬神时也多用各种饽饽。
随着清军入关,也将这一习俗带入关内,成为京城一带的各种小吃,如“萨其马”、“驴打滚”等已成为有名的小吃。先皇在世时,京城各地都有饽饽铺子,做各种饽饽,较出名的有“大八件”、“小八件”、萨其马、酸汤子、苏子叶饽饽、豆面卷子、小肉饭,龙虎斗。
三人到了合芳楼点心铺,下了马车,就看到点心铺门前站着一个人。穆松筠定睛一观瞧,此人穿着绸缎做的马褂,带着凉帽,手里拿着两块饽饽,旁边还站着一个伙计,手里提溜着一个点心盒子,旁边围满了人。
只见那人站在店铺门口的台阶上,一只脚在门里面,一只脚站在门外面,当场尝一尝,让过往的行人看一看。
此人吃饽饽的方式也十分奇特,先将右手的点心包儿举起来,和帽沿齐着,为的是让路过的行人瞧,左手拇指在下,食指在上,掐着这块大饽饽,余下的三个指头扎撒着,脖子伸的老长,头歪着,斜着嘴来咬这块点心,生怕点心渣脏了自己。这样酥皮的饽饽皮子就会纷纷落地,而吃饽饽的人也以此来显摆自己的阔气,这叫阔大爷卖份儿。
由于饽饽这种点心一般比较干,因此吃完饽饽以后,站在一旁的小伙计递过来了一碗温开水,而这吃饽饽的人喝完水以后把碗背着手递给伙计,连眼皮都不抬。
穆松筠暗想此人定是想以此来表示自己家里仆人众多,自己习惯被人伺候。倘若这伙计碗若是接的迟了,啪的一声摔碎了,这主儿反倒是怪伙计伺候人不长眼睛。
这人嘴里含着水只是为了漱口,咕噜一阵子,并不咽下去,仰着脸走出门外,把嘴里的漱口水用力一喷,喷在台阶下,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
这人走路迈着“八字”的罗圈腿,为此向别人展示自己是长期骑马,双脚扣镫落下来的一种姿势。
只见他吃完了饽饽以后走路让肩膀悬着,两只手像螃蟹的大甲子一样向前微曲地伸着,迈出步去像摔跤的武师在上阵前走场子一样。这叫扑虎营里巴图鲁的架势,以展示自己擅长撂跤。
这时原本站在他一旁的伙计赶忙跑过去将鼻烟壶和点心盒子递给了他,他便右手指上挂着点心包,左手心握着鼻烟壶,并将大拇指高高翘起,表明用来捻鼻烟壶,鼻子底下出现了两片黄,为闻鼻烟留下的痕迹,并在大街上一摇一摆地走着。这叫亮份儿
这人走着走着碰到旗下的熟人,说话嗓音也发生了变化,甩着鼻腔,招摇过市一般,用鼻腔声音与人打招呼,声音十分刺耳。
勒尔锦小声对穆松筠说道:“此人就是高杞的大公子,高焯。”
勒尔锦向前两步给高焯打了个千儿,道了声吉祥。
高焯抬了一下眼皮,甩着鼻腔说道:“呦呵,勒尔锦,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我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怎么着,最近怎么样了,还在府里伺候王爷呢?要我说呀,这郑王府是忒埋没人,就你这样儿的拾掇拾掇的怎么也得是个封疆大吏呀。回头我跟我阿玛说一声儿,你跟着他去兰州得了。”
“爷,咱们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