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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举子来(1 / 1)


穆松筠内心一惊,心想到底做了什么连亲爹都不愿原谅自己。

“我在老家被一个男人奸污过。”

穆松筠发现馞馝带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尽管相处过几日,但无论是她与乌林珠格格的不伦之情还是她对杀死朋大人的冷漠,都越来越让穆松筠捉摸不透。

望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穆松筠陷入了沉默中。她不知道这个少女在她这样的年纪竟承担了如此多的仇恨,他似乎在这一刻明白了馞馝对男人的仇恨,对乌林珠格格近乎癫狂的爱。

馞馝流着泪笑了起来。

“谁家的姑娘在我们这个年纪不是爹爹的心头肉,只有我和乌林珠格格,像是没人要的孩子。没人疼我们我们就自己疼自己。额娘庶出是格格的错吗?被歹人奸污是我的错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

看着馞馝,穆松筠感到越发怜惜。

“三爷,您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想问您一下这冒充朋大人和德爷的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是天桥的一位口技艺人,尊姓大名我不便透露,他擅长学各种声音。昨晚你们没逃出去,我便料到您定会来找我,于是便提前通过王爷知会了刑部等衙门的官员,来一个请君入瓮,让您自己招供。”

馞馝苦笑道:“枉我还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一切尽在三爷您的掌控之中,您不愧为旗人中的巴克什,小女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还想最后问您一个问题,您也可以不说?”

馞馝擦干了眼泪,笑着说道:“您问吧。”

“您是否真的曾经钟情于我,还只是利用我逃出王府”

馞馝看着穆松筠,泪水划过了脸颊,进而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奴婢从来都未曾对三爷抱有非分之想,也许连日来发生的一切让三爷您误会了。”

穆松筠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他望着馞馝,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就这样,穆松筠带着些许的遗憾离开了刑部大狱,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馞馝崩溃大哭。

见到张云鹰后,穆松筠将自己与馞馝交谈之事全部告诉了他,引得张云鹰一阵长吁短叹。

“张大人,这我与馞馝交谈之事切不可全部作为口供向上呈报,毕竟有损惇王府和喀尔喀部的声誉,您还是给圣上上一道密折,请圣上定夺才是。”

张云鹰点了点头。

“还是穆大人您想的周全,我这就给圣上递折子,有劳您了,改日我一定安排您一桌上好的酒席”

穆松筠拱了拱手。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改日我登门造访。”

走出刑部衙门后,穆松筠发现天已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仿佛一个哭泣的少女。他忽然想起了金人元好问的《雁丘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案子完结之后,穆松筠向绵恺请假,休息了一段日子,便又向绵恺呈请回到涵德园当差了。

不久后,张云鹰派人向穆松筠告知,馞馝已在狱中暴毙,那日穆松筠一天都没有吃喝。

后来据惇王府的人说乌林珠格格也去白云观修行去了,据说绵恺往这道观捐了一大笔钱,才征得道观的同意。

穆松筠暗想看来这绵恺是想让这姑娘老死道观,也不想让他留在王府丢人。

转眼京城已经进入了三月,春风袭来,百花盛开,但与此同时,大小胡同街巷也弥漫着一股恶臭。

如今京城仍旧采用大元时的渗井和暗沟排放污水。由于历经数百年,暗沟中淤积了大量秽物,而且暗沟砌在地下,疏浚掏挖十分不便,使得城市中地面污水横流,脏乱不堪。

前朝时京城水关去处,每座盖火铺一,便设立通水器县,于该衙门拨军两名看守。遇雨时,即令打捞疏通,其各厂大小沟渠、水塘、河漕,每年二月令地方兵马通行疏通。

明时每年一过春分,由兵丁和雇佣的淘夫,刨土掀沟盖,淘挖渗井中的淤泥,疏通地下暗沟。当时,沟盖一打开,秽气冲腾,臭不可闻,淘夫经常被熏倒,有的甚至中毒而亡。那些淘出的污泥秽物,堆积在大街上,臭气四散,过往行人多佩大黄、苍术等药材以避之。

到了本朝,每年春季疏浚河道就交由在堆拔(八旗班房)当差的八旗步甲(步兵)。这次这些步甲也被称为“堆子兵”。

因春季天气转暖,必须将所有沟渠开启,把里面的臭水泥泞清除干净,再行掩盖,如此可防止疫病流行。

每岁开沟之先,朝廷必谕令大小街巷兵领催等,不可省用淘夫。沟渠挖淘洁净后,先由步军校、部军领催在各自地段验看,然后呈报工部及步军统领衙门,待两处官员验毕,再将沟渠掩盖覆石。

负责疏浚沟渠的步甲昼则巡街泼水,夜则敲梆守栅,终日坐堆,不得宁家,甚为苦役。因此家中尚有出路的旗人都不愿当这堆子兵。

惟有贫乏及户下人(家奴)家人始肯挑补,间有穷老及寡妇,必藉钱粮以为养赡者,或典买一人,或向亲戚借一人,或抚一民为养子,使之披甲当差,得钱粮以赡养家口,因而在此当差多是像穆松筠这样的另立档人或是旗下家奴。

而京城春季淘挖暗沟之时恰好是朝廷开科取士的会试之期。

来自五湖四海的举子,进入京城中,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一堆堆散发着臭气的污泥和漾着臭水的暗沟。

而京城之人在春风燥吹,臭气熏染中见到的则是面目陌生的进京赶考的外地举子。

因此京城之中流传着“臭沟开,举子来”的谚语。

这天,穆松筠在柺棒楼与额尔敦饮茶。

“老三,我前一阵儿找你,董掌柜怎么说你不在呀,你去哪儿了?”

“这不这边年班的蒙古王公就要离京了嘛,赛尚阿和我给土登扎布送送行,他要赴乌里雅苏台上任去了。我们找了个大点儿的饭庄给他践行。”

额尔敦嘿嘿一笑。

“礼尚往来嘛,赛尚阿的面子我可不能驳。”

“那这回我找你可找对了,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穆松筠眉头一皱。

“哦,到底为何事呀,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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