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为皇家园林,位于南城永定门以南二十里,从南苑到西华门外内务府的奉宸苑衙署,也大约需要半天的功夫。为了能尽早将金义福捉拿归案,奕纪吩咐手下出阜成门绕城外前往南苑。但即便如此,等到金义福到了奉宸苑,也要到下午了。
过了晌午,觉明阿将手下的属员布置在奉宸苑衙署正门的两侧,只等到金义福一到,就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不久,只听得门外有马嘶的声音,奕纪估摸着应该是金义福听说府上有急事,直接骑马赶到,连马车也顾不得坐了。因奉宸苑位于皇城外,不用进皇城,可直接拍马而来。
奕纪对觉明阿使了个眼色,觉明阿心领神会,忙打了个手势,让手下做好准备。不一会儿,从正门处进来了一个穿补子服的人。
此人身材不高,眼睛不大,留着络腮胡。奕纪看到他后,连忙向他抱拳。
“义福,你来了。”
金义福看到奕纪竟亲自在门口迎接他,先是一惊,接着想到大事不妙,恐是自己府上出了什么大事,赶忙向奕纪打了个千儿说道:“下官金义福,叩见大人。”
金义福话音刚落,常在等人赶忙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
金义福这边还未反应过来,已有人拿来了绳子,将他捆绑起来。
“大人,下官所犯何罪,您要如此对待下官。”
奕纪面露尴尬,说道:“金大人,不是我,是内务府慎刑司的老爷们想请你去问话。”
金义福感到十分愤懑,闭上了双眼,也不说话,任凭觉明阿等人处置。
觉明阿招呼人将他押回了慎刑司,穆松筠和石玉昆等人也跟着回去了。
金义福被众人押到了慎刑司的二堂审问。二堂又名琴治堂,是审理一般上三旗包衣案件、大案要案预审的地方,同时也是大堂审案时退思、小憩的场所。二堂中央的暖阁及暖阁上的公案等陈设,和大堂完全相同,但没有鼓。事实上公案及公案上陈设的签筒、笔架、砚台与右方高架所置印箱、诰轴,只有一套,经常摆在二堂暖阁上,主官在大堂问案,就移在大堂。
穆松筠和觉明阿坐在主审官的位置上,又给旁边的石玉昆搬了一把椅子,骆玉璋与金义福跪在堂下,金义福双手被绑着,两个人低头不语。
觉明阿厉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骆玉璋抬起了头,不知道觉明阿这话是冲谁说的,一脸茫然地回答道:“草民骆玉璋。”
金义福仍旧不说话,觉明阿一拍惊堂木,说道:“大胆,另外那个,为何低头不语,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金义福这时才缓缓抬起头。
“在下内务府奉宸苑南苑郎中,金义福。”
觉明阿冷笑一声,说道:“金义福,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拿你?”
金义福摇了摇头。
“下官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觉明阿说道:“堂下那个人,你是否认识。”
金义福看了骆玉璋一眼,面露愧色,骆玉璋也看了一眼金义福,眼神多有闪躲。
觉明阿也不废话,直入主题:“金义福,本官问你,你是否派骆玉璋深夜潜入石玉昆老爷家扮女鬼?”
金义福先是一惊,紧接着便迅速冷静下来,说道:“卑职一时鬼迷心窍,看上了石老爷的宅院,所以才出此下策,小的愿意给石老爷赔礼道歉,罚俸一年。”
觉明阿厉声说道:“金义福,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一般好糊弄是吗?只一个宅院会令你大费周章吗?本官问你到底这宅院之中隐藏着什么秘密,才令你如此不择手段。”
金义福急忙说道:“并无任何秘密,下官只是看这宅院地处前门外,地段绝佳,才一时糊涂。”
觉明阿又冷笑了一声,说道:“没有秘密?你身为内务府高丽佐领,不在西华门附近置房,也不在南苑周围买地,偏偏看上了与你当差之地距离甚远的前门一带的宅院,你是何居心?再说你是如何得知这宅院外有狗洞的,快快从实招来。”
金义福咬了咬牙,说道:“的确是下官一时糊涂,并无任何居心,请大人明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言讫,觉明阿命人对金义福用杖刑。慎刑司的属员搬来一个长凳,将金义福按到长凳上,扒下他的裤子,一时间打板子的声音与金义福的惨叫声齐飞,吓得骆玉璋胆战心惊。
打完了板子,金义福屁股上已经又青又肿。他趴在长凳上,不住地呻吟。
觉明阿说道:“怎么样,金大人,这回能说说这宅院之中藏着什么秘密了吧?”
金义福咬了咬牙,说道:“下官没什么可说的。”
“看来得大刑伺候了,来人,把他抬到监房。”
于是慎刑司的属员便金义福抬了下去。
觉明阿对穆松筠和石玉昆说道:“三爷,石老爷,看来这老小子不动真家伙是不行了,您二位先回去吧,明天早上之前我一定拿到他的口供,给二位一个交代。”
此时骆玉璋跪在地上仍在瑟瑟发抖,眼神十分惊恐。穆松筠走到堂下。
“行了,骆老板,别跪着了,起来吧,没您什么事儿了,既然石老爷都不追究您了,您就踏实的吧。”
骆玉璋抬头看了一眼穆松筠,又低头小声说道:“啊,就就就.......”
穆松筠一愣,说道:“您说什么呢,骆老板。”
骆玉璋也不抬头,仍旧低着头,这时穆松筠发现骆玉璋裤子湿了。
穆松筠心想骆玉璋准是吓尿了,赶忙让周围人给他扶到后堂,换了一条裤子。
换了衣服后,穆松筠和骆玉璋、石玉昆上了马车,离开了慎刑司。穆松筠和石玉昆将骆玉璋送回了他府上,两人又坐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石玉昆一脸担忧地说道:“三爷,要我说这事儿就算了,把金大人打成这样我真是于心不忍。”
“石老爷,如今这事儿已经由不得您了。一来前不久高丽使节在宫中暴毙,通事官莫名失踪,这内务府的高丽佐领早已成为众矢之的了,金义福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派人潜入您府上扮鬼,他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就会被怀疑牵涉其中。如果慎刑司不把他绳之以法,弄不好又得落个失察之罪。您也看到了,这奕纪身为黄带子都不敢保他,您认为觉大人会就此算了吗?其二,我也不相信金义福是无辜的,这其中一定有诈。您想他要是想利用您的宅院做些什么.......”
石玉昆听后一阵脊背发凉,刚忙将穆松筠打断。
这时,穆松筠猛然想起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