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昭脸色阴沉,冷漠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霖将人安置好,坦言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勇气回去了……”横竖都得被骂。
“你明知道这些!还谎称自己不会医术?”
“我以为我这辈都不会用这些东西,我的医术确实烂,我行不了医,也救不了人。”江霖苦涩一笑,“只是对他很愧疚而已。”
她不想再亏欠谁了……
“那你也不该骗琳娘!她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什么都瞒着她,总得有个缘由吧?”
思绪凌乱,江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书似有苏醒的迹象,眉头紧锁,满身都是伤痕和淤青,看起来十分狰狞,低声呢喃,依稀能听出是在唤她的名字。
江霖没有回应,她不是那个人。
蓝昭站在一旁没眼看,只得干咳一声,人已经醒来,提醒她该离开了,虽然满腹疑问,他也不好张口问两人是什么关系。总之,他们最好不要藕断丝连,毕竟贺砚舟眼里容不得沙子。
江霖没理会蓝昭,细细打量一番,虽然脸上都是污血,但也能看出来是个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语气平和,“醒了?”
沈书睁开眼,他还没死吗?接着就看到身旁的江霖,仿佛是梦中的场景,双眼通红,眼底尽是柔情暗蕴, 忽然又心中蓦然一紧,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很危险的。”
江霖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好些了吗?”
沈书笨拙的用衣服遮住身上的伤,不想让她瞧见,养在闺阁的姑娘,她不该看这么血腥的东西,“你不该来这里的,快离开吧,别管我了……”
江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沈书艰难地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面,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满身怨气,“我是不是连累了你?”
说了半天,一句也对不上,江霖不耐烦道:“回答我的问题。”
沈书犹豫道:“六娘,你不要参与这些事,太危险了,快走吧,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你这么多年,是我没用,不该承诺,都是些空言,回去吧……这里的水太深了。”
蓝昭再怎么没脑子,也猜到两人的关系,脸色沉下半分,俯下身想直接拖走江霖,听到她说道:“你在为太后做事?”
又他收回了手。
沈书闻言心中一凛,觉得眼前人有几分陌生,六娘为何知晓这些事情,她以往都是和他诉说府里的琐事,不谙世事,她是在怪自己吗。
他哑声道:“对不起,我……六娘,你忘我吧,不要再和我有牵扯了。”
江霖皱眉道:“为什么不招供?”
面对她的问责,沈书低下头,“我没有为他们做事,更没有刺杀陛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卷进去……是他们企图掌控陛下,等我明白过来,就被太后关押了。”
江霖扭头看了一眼蓝昭,见他一脸无辜,贺砚舟起初确实为太后做事,人交到他手上也很有可能,沈书家境贫寒,是家中独子,父亲病逝,老母靠给人洗衣养家,几年寒窗苦读,满腹经纶,打算科举入仕,他要得却也不是功名利禄,他只想尽自己的才学为朝堂做事,为百姓做事,刺杀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如今落得这这样的下场,只叫人心寒。
江霖帮他披了件衣服,“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沈书想抬手拒绝,见她面色不悦,只得收回手,“两个前,太后就命人把我关了起来,后来交到贺,贺砚舟手上,我是侍读,平时都待在陛下身边,陛下年纪虽小但勤奋好学,我也会教他不懂的问题。后来我慢慢发现,那群所谓的太傅,教陛下的都是些皮毛,他们……”
江霖问道:“我记得你是去年的探花。”
沈书苦笑,那又如何,还不是落得这般田地,“后来我才知道,是太后命人把我安排到陛下身边,过后才找上我,让我成为他的眼线,我言辞拒绝了她,什么都没做,可她却说我谋害企图陛下,后宫干政,朝堂积弊沉疴,如今的大梁真不知道是姓李,还是姓温……”
蓝昭只觉得神奇,之前严刑拷打什么都审不出来,现在却一问一答,他现在只能祈祷,两人千万别旧情复燃,看到暗处的人影,从牢房里退了出来。
江霖尚没有发觉,以为他呆得烦闷了,敛眸
沉思,“小皇帝……陛下身边都有什么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霖无奈道:“答。”
沈书无意猜疑她,如实道:“只有司礼监掌印曹进海,是先帝留下的人。”
“他也是太后的人?”
“不清楚。”
她觉得没什么可问了,便委婉道:“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剩下事交给我来处理,这玉簪,我还给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书遏止着眼泪,手抖得厉害,不敢看她,视线落在那玉簪上,“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江霖把玉簪放在他手上,静静地看着他,她只能坐到这里了。
“你要做什么?”沈书别过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母亲那边,我已经派人安顿好了,等你伤养好了,再送你离开这里。”江霖不敢说什么重话,“以后我的事,你别管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
“寻你,后来就放弃了。”
沈书心中的内疚难以抑制,肩膀跟着颤动,“对不起,我的错……”
江霖不知抽了什么疯,也跟着心中隐隐作痛,宽慰道:“不是你错。”
倘若江霖不是生在江家,没有任人欺凌,没有被逼成婚。沈书金榜题名后遇到的不是官场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或许二人真的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沈书想起早上的情形,他和贺砚舟接触不多,可也听过一些传闻,此人并非良善之人,,锦衣卫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六娘胆子小,甚至很少走出家门,见不得血,她怎么会和锦衣卫扯上关系,“贺砚舟他……”
“他很好。”江霖起身离开。
沈书一怔,望着她的背影,压制的情绪再也没办法控制,消瘦的身躯轻微颤抖,心更是一层层的冷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