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点差三分钟的时候,秦放大步迈进振兴局,随即在走道的打卡机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家有家法,常有常规。
振兴局的制度越来越严,在上面的指导下,也制定了“打卡”计划,以此杜绝迟到早退。
虽说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在拥有约束的情况下许多对策会失效,这就是所谓的个人干不过团体,底层干不过顶层。
“秦放!”
“秦放同志!欢迎归队!”
吴局长第一个走到秦放面前,伸出手,笑得慈眉善目,满眼星辰,说出来的话更是激动人心。
吴局长的热情是有理由的,在秦放出事的前一天,也就是选举的时候,他成功连任振兴局局长。
袁鸿途与他仅仅一票之差。
庆幸的是,秦放投给了他关键性的一票。
秦放但是也在竞选局长的范围里,他弃权了。
但什么严格要求,可以弃权,不可以弃票。
他宝贵的一票,必须投送到人。
秦放点点头,伸出手,准备盈盈一握时。
吴局长却一把将秦放的手紧紧握住,像久别的战友相逢。
“老杂碎,还真会演戏。”郝蕾等着与秦放握手,吴局长却久久舍不得放下,他在心里一个劲骂老杂碎的娘。
“秦放,走,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吴局长抓住秦放往自己办公室里走,随即掉头对屁股后面的科员们吼。
“各自忙去,都站在这里干什么?都八点多了。”
紧紧跟在秦放身后的一群人,只好停下脚步,对着吴局长的背影在心里操他娘。
特别是郝蕾,迫切地想要与秦放握手。
他的手伸出来半天,准备了千言万语,没想到,找不着机会诉说。
“吴局长,你个老王八蛋。”
“当初,你是怎样对待秦放的?”
“就算现在,你也不是真心对秦放好!”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就是因为秦放抓住了你贪污的把柄,以及叶小云死亡的过程,你怕城门失火,祸及鱼池,才假惺惺对秦放好。”
郝蕾自从那次差点将秦放害死,心里就有点惭愧。
关键是秦放没有追究他的居心叵测,才让他有幸“活着。”
如果秦放真正追究下来的话,他郝蕾早就进了监狱。
就凭这,他就觉得秦放是条汉子!
而自己,做了一辈子狗腿子。
终究逃不过做狗腿子的命运,倒不如给秦放做狗腿子。
“秦放,你将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我看好你,我选定你为我郝蕾的主人。”
“秦放,我一定要做你的狗腿子。”
“人家都说你是个傻子,但傻子比狗腿子强,所以,你注定比我强。”
吴局长的办公室。
“秦放,你应该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再来上班的,对你的伤情有好处。”吴局长亲自给秦放倒了一杯茶,用的是上好的茶叶。
“秦放,你坐,坐、坐、坐,你快坐。”吴局长示意秦放坐在自己对面,说话方便,可以对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彼此对视,才更能看透对方,看透对方的真情实意。
吴局长此时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面对面,直勾勾地看着秦放。
秦放看了他一眼,随即玩起了手指头,像小时候数着1、2、3、4、5、6、7……
吴局长暗自一喜,随即使劲地盯着秦放的眼睛。
秦放的眼睛直直的,生生的,没有光泽,曾经幽深的双瞳变成了令人不可捉摸。
“秦放?”吴局长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嗯?”秦放答应着,但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小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他一声,他听见了,就答应了。
仅此而已!
“秦放?你可不要吓我啊?你的脑子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啊?你是不是出院太早了?”吴局长发出一连串的问话。
“出院不早,都住院几个月。”秦放笑了一下说,依旧玩着手指头。
如果是以前,秦放怎么也舍不得呆在这里,与吴局长废话。
“这……”吴局长的心提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提起。
如果将秦放当成傻子对待的话,他怕万一他没有变傻呢?
如果将秦放当正常人对待的话,这不对呀,怎么看都像没有恢复记忆的样子?一问三不知啊!
这、这、这!
“秦放,在医院里,听说是你老婆将你哭得活过来的?”吴局长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秦放身边,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故作好奇地问。
“嗯,是我老婆将我哭活的。”秦放点点头说。
“那……你老婆现在哪里?”吴局长继续试探。
“她回我老丈人家里去了,她是总裁。”秦放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吴局长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秦放,你知道你的办公室在哪里吗?”吴局长又问。
秦放不作声。
吴局长连忙又问:“秦放啊?秦放同志?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振兴局。”秦哥一口答道。
“我们这个办公室是谁的办公室?”吴局长用手比划着,还指着墙上锦旗上自己与秦放的名字。
这是秦放清理了青菱村河沟子后,青菱村的村民们送来的锦旗,在吴局长的要求下写下了振兴局前三位高官的名字。
吴局长的名字。
秦放的名字。
还有白处长的名字。
就算是白处长离开了振兴局,但这象征着振兴局功劳的锦旗依旧像模像样地挂在这里,让走进吴局长办公室的人们一目了然。
振兴局,振兴乡村,无比辉煌,名声第一。
“这是吴局长的办公室。”秦放用手指着锦旗,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吴局长的名字。”
“这是白处长的名字。”
“这是我的名字。”
“秦放?秦放啊?”吴局长又走近秦放,又问。
“别人,别人为什么要送给我们锦旗啊?你还记不记得当时的情景?”吴局长恨不得将锦旗扯到秦放的眼睛跟前,问一问他到底对不对自己问话的意图?
但……
“唉!”吴局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喜忧参半。
喜的是,秦放终于没有能力捏住自己的小辫子,那个臭女人叶小云的案件。
忧的是,振兴局怎么能养个废人?那不是剥夺振兴局的劳动力?
如果那样的话,上面追究下来,自己这个连任的局长,还要面临下一届的竞争,又该如何?
三年一届的竞争,说来就会来,快得很。
“秦放,你现在有什么想法的话,一定要一字不漏的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吴局长双目锁定秦放,像一位语重心长的智者,解决年轻人面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