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李用昌和林豪海率领天龙军,协助这些军需的运输和张宗之的丽州谈判。
本次谈判的地点是丽州北城邢城,李天仇站在城头,远远看见骑在马上的黑甲将士,他们前行有序,就像一只巨大的黑玄武,稳中求进……
“将军,这应该就是天龙军吧?”高文向李天仇问道。
“对”李天仇站在城头,他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军队,说道:“京城三军,各有所长,蓝田军以步兵为长,极为擅长防守;圣皇军以射手为长,其分为两部,一部是弓弩,一部是火器,可谓是百发百中,威力无比。那你现在看到的是,天龙军,由骠骑大将军林豪海亲自率领,其以骑兵为长,他们的进攻方式诡异多变,其特点是‘快,准,狠’只要他们的号角一响,敌人无不闻风丧胆。”
“他们会不会得到太子后,就发兵进攻,夺下邢城。”高文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不排除没有这种可能。”李天仇淡淡地说道。
“那我们?”高文慌了……
林豪海身形高大,明目冷淡,如青山挺拔,如雄鹰傲视,他骑着马慢慢来到李用昌的马车前,问道:“李大人,到了。”
“林将军,张宗之准备得怎么样了?”李用昌下车后问道。
“已经,带着军需去交接了。”林豪海说道。
“为何你不前去?”
“他们只需张宗之一人前去,不得他人入内。”
李用昌有些诧异,他皱起眉问道:“你见到太子了吗?”
林豪海摇摇头,转过身看着邢城,轻声说道:“隔着一个城墙,这怎么知道?”
“那何道明?”
“何道明?”林豪海叹了口气,说道:“贼寇,已经打上丽州,他还有功夫管这闲事。”
“也是”李用昌还是有些担心地,他提了提裤子,问道:“你觉得他们会把太子,交出来吗?”
林豪海摇摇头,轻声回道:“应该不会。”
“为何?”李用昌似乎还抱有侥幸的希望。
“你们都以为何道明是守规矩,尊师重道,心有道义的人,可你应该知道,当他给朝廷百官送金银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善于伪装,敢于规矩的人。”林豪海不再去看,那座无比普通的邢城,他转过身说道:“李大人,你知道贼寇是怎么称呼何道明吗?”
李用昌听说过,他皱眉凝视,回道:“披着羊皮的狼。”
果然,张宗之并未带回太子,他孤身一人慢慢走来,林豪海骑着马持枪指着张宗之的脖子,厉声问道:“殿下呢?”
“何道明拒交!”张宗之并没有躲避,林豪海的眼神,他以一种蔑视的眼神看去。
一旁的李用昌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了张宗之的脸上,大声怒道:“你不是说,肯定会放吗?”
张宗之轻笑了一声,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用昌气得已经无法忍耐,满脸通红,直跺脚,他左右看看,从一士兵手里,抢过一把长剑,指着张宗之就过来了。
然而张宗之并没有躲,他却把脖子伸了出来,示意李用昌往这里刺。
林豪海挡住了李用昌,说道:“李大人,他的命自然有人会取。”
李用昌气得转身走了。
林豪海让江穹吹起进攻的号角,天龙军如猛虎一般向邢城扑来。
“大开城门。”李天仇对高文说道。
“什么?”高文还是没有理解。
“快去,大开城门。”李天仇厉声说道。
邢城的大门突然大开,城里将士齐声喊道:“邢城破,太子亡!”
林豪海笑了笑,让江穹吹起了,收兵的号角。
在回归京城的路上,张宗之被扣押了起来,李用昌之所以会如此愤怒,并不是因为太子没有回来,因为他也知道何道明交出太子的可能性并不大,可他张宗之并没有表露出被何道明欺骗的样子,而是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们。
这很明显是张宗之把他们耍了,他不光骗了圣上,也骗了整个盛家,他和何道明是一类人。
夜里,天龙军休整,李用昌披着外衣,来到张宗之的面前,他真得想把眼前这个跪在地上骨瘦如柴的“小老头”,一刀砍死,只有这样,才能宣泄自己的怒火,只有用他流淌的鲜血,才能让自己内心得以满足。
可他不能,他只能和这位老爷爱护的弟子,争论一下,谁才是这天下的“真理”。
随身的仆从将椅子放在李用昌的身后,他静静地坐了下来,示意看押张宗之两边的士兵,可以暂时离开。
张宗之想要站起来,却被李用昌身边的仆人踹倒在地,李用昌轻声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爷对你不薄,待你以亲人,可你呢?背恩忘义!”
李用昌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张宗之低下头,没有理会,他脸趴在地上,闭上双眼。
李用昌继续挑衅着张宗之:“一个修道之人,把伦理道德丢尽,真不知修得哪门子道法,脸都不要了!”
张宗之睁开眼,怼道:“我张宗之忠得是国,不是哪一个世家,也不是哪一个宗门。”
“好”李用昌大喊一声,随后厉声说道:“那按你这意思,你忠于的是大秦。”
“对!”
李用昌降低了声音,他把椅子往张宗之的身边挪了挪,弯下身看着他,说道:“庸人,国和宗族有什么区别?刘家的汉朝,李家的唐朝,包括嬴家的秦朝,哪一个不是一家独大,具千万人为私产。你口口声声说是为国,可到头来你还是为了宗族。”
张宗之睁开眼,很是不服,但他无言相对,李用昌说得没错。
“古来像荣皇和平皇这样的皇帝,大有人在,只顾自己的安乐,而不顾天下人的安危。你若要提太祖和圣皇,那样的人少之又少,不闹事的就已经是好的了。”
李用昌坐起身,夜色已深,他在夜风拂过面颊后,吟道:“嗟呼!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
张宗之哈哈大笑,他捂住腹部,仰天大笑……
“给我踹。”李用昌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的仆人一脚又一脚地踹向张宗之,直到他口吐鲜血。
李用昌露出挑衅的眼神,说道:“笑那么大声干嘛?不知道将士在休息。”
“我笑你,这个奸臣,一口仁义。大河的事,还没过去多久。我看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的是你,我可听说,李府的金银有一座山之高,不知夺走了多少百姓的血汗。”张宗之说道。
“那又如何?”李用昌极为挑衅,他再次说道:“我是不是奸臣,你没有资格定论,可你?哈哈……史书上会说,张宗之欺瞒圣上,不顾乾州,协助何道明造反。”
李用昌指着张宗之说道:“奸臣。”
说完后,他仰天大笑,直到张宗之再次口吐鲜血。
李用昌很快平静了下来,他像是变了个人看着夜空,继续说道:“你虽为盛家人,可你并不懂圣家。秦朝已到强弩之末,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过不了多久,大秦将会陷入乱世之中。”
李用昌倾心而说,他的声音不大,却却字字诛心,没有人能听到这句话,除了他们俩,他说道“到那个时候,战争将无处不在,可战争说白了,打得就是钱。我的金山银山,将是盛家最有力的底牌,盛家将有足够的人,粮,兵,马,去一统天下,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李用昌伸出双手,似乎拥有整个夜空:“这才是盛家最终的一切。”
张宗之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李用昌竟然有如此野心,他再次口吐鲜血,气得嘴角颤抖,他指着李用昌大骂道:“你不是个东西,他妈的,你个xxxxxxxxxxx……盛家不配。”
“骂吧,骂吧。”李用昌很享受这种杀人诛心的感觉,“给我打。”
说完,他往张宗之吐了口,然后笑着起身离去,他太舒服了,这种感觉比肉体的高潮,还要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