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破荒山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而是绿黄一片,带着阵阵清爽;这里的道路有致,树木高壮,有几位道士欢笑着行走在山间。
若不是官府和道士间的争斗,阻断了百姓上山焚香和欢乐的道路,这山头应是另一番欢景。
如果不是龙州东城的人,他们会在闲谈中,说道:“听说那破荒山的道庙,极为壮观,每年的三月,七月,十二月,那山上的人,可真多,密密麻麻的。”
“哎呀,那可是有乾恩道长所在的。”
去过的会说:“你们懂什么啊,那东城道庙不过就是一座破庙罢了。”
“你怎晓得?”
“我去过啊。”
“破庙?也是,乾恩道长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人……”
“那座破庙什么样子?你细细说来。”好奇的人问道。
“那破庙……”
那破庙在山头的东边,破庙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小庙荒废而成,看上去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但这庙惊奇地是,它不供任何一位道教的神仙,只在那庙前中堂上,摆着一个焚香鼎,前面一个大大的“道”字。
破庙前面有很多由木而制成的小屋,规则有序,看着像是一个村落。这些小屋都是乾恩道长的弟子所建,他们也住在这些小屋子的里面。
不是没有钱,没有力建造,是乾恩道长一生勤俭,对弟子的教导也是强调“善,勤,俭”;他的那个道服看上去崭新无比,其实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历史喽。
经过多年的风风雨雨,也许在他心中,道已经化了为有形的存在——“善,勤,俭。”
“师兄,这水是从山下打来?”
“前几天,上面要书的人,让人把军队撤了。就下去打了水。”少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天上的初阳说道。
“听说这几天,一直在向我们道庙请求,可进入与我们商谈《天地经》的事。”
“对,比上个礼貌多了。”
他们在山间小屋轻谈,就在此时华夫人带人推着小车把王梅眉母子们送了过来。
她弯下腰,喘着粗气,对不远处拎着水桶的少空喊道:“少空,你快来,快来。”
少空身形高壮,他立刻放下水桶,飞快来到华夫人身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先给她……看看吧,我得……走了,再不走……,那些官人……也放不了我。”华夫人气喘吁吁地说着。
“好,那你先走,这就交给我吧。”
“拜托了。”
周围的道士见状,也都向前帮忙,小推车上的孙白吃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你还好吧?”
孙白摇了摇头,张开嘴想说,先救一下我妈妈,可他说不出声。
昏迷中的王梅眉对周围一无所知,她抱着孩子的手,却很是有力。
“你们把他送到柏先生那里,我去见一下道长。”少空嘱咐完,就快速转身离开。
他飞快地跑到破庙里,在不远处看到了正在打坐的道长,他来到道长面前,拱手行礼后,喘着粗气说道:“刚才华夫人,送来了一个满身是伤的女子,旁边还有两个孩子。”
道长立刻起身,步伐快稳地往外面跑去,可还未出门,破庙掀起了一阵寒风,虽不大,却把破庙中的入秋的黄叶全部吹落;道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还不能确定。
当他来到柏先生那后,柏先生勉强微笑后,说道:“伤筋骨,中寒气,气微弱。”
乾恩道长深吸了一口气,可就在此时,他惊奇地发现受伤女人旁边站着一位相貌出众的小男孩。
他慢步走向前,盯着眼前沾着血色的男孩,男孩的目光锐利,像一头草原上一呼百应的狼王。
道长立刻抓住男孩的脖子,男孩有些挣扎,道长轻声说道:“别动,我只是摸一下你的骨相。”
一旁的少空有些惊讶,这是道长第一次冒然失礼之举。
一顿摸索后,男孩很明显有些不好受的样子,随后道长轻轻松来,低头说道:“多有得罪。失礼,失礼。”
他转过身走出屋子,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要有血光之灾了。”
刘平站在破荒山北边,他看着这即将完工的天桥,不时想起那日夜里,皇上的召见。
“小将,拜见圣上。”
“你认为那本《天地经》这次会交出来吗?”荣皇在薄纱后。
刘平看不清圣上的面目,但他知道圣上对经书是感兴趣的,尤其这本被自古神话过的《天地经》。
“天下之物,皆为我皇,哪有他们说给就给,说不给就不给的。”刘平厉声回道。
荣皇轻笑了一声,说道:“事不过三,这是第三次,如若再不给,把那座山上的道士全杀了。”
跪在地上的刘平,邪魅一笑,心里想到,看来皇上还是对常御风有所宠幸,但无妨,既然把脏活交给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他双手背靠看着那些修建的民工,他轻声说道:“田亘你不来,也得来;我还需要你们替我担着的。”
从破荒山上而下来的落叶,在黄昏下,似乎有了归处,刘平还是叹了口气,对榕公主的爱慕和这些落叶又有什么不同,最后不得入土而无。他应该知道,即便常御风不在了,这大秦驸马也轮不到他。可他不甘心……欲望,自私冲昏了他的双眼,他的内心像一把琵琶,被它们挑拨着心弦。
就在他要扭头离开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张在草帽下的脸,只是熟悉,但不清楚是谁。他想往前看看,然而民工挡住了他的视野,那张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