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长乐城热闹了许多,从城北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杂艺团,家里的妇女闻声也出了门,带着自家孩子前去观望。
斗兽团中,有一铁笼子,里面装有一只体型巨大的猛虎,它冲人群吼了一声,周围的人吓得向后退了退,猛虎绕着笼子走了一圈后,安静地坐下。人群中胆大的人向前走了走,不知是谁向笼子里扔了块石头,那猛虎扑了一下铁笼吼道。人群慌张地往后跑;驯兽师哈哈大笑,随后搞怪地吓唬道:“小心扑出来咬你们。”
夜晚,鞭炮声时不时响起,还有很多火星从地上升起,到天上一声巨响炫放出美丽的烟火,街上又摆上了各种各样的灯笼,还有一些孩子提着小灯笼在河边玩耍,像是过年一样……
常御风等人在酒楼里狂欢,见路上时不时有敲鼓的人群扭着秧歌走来,也有些跳着长乐舞,还有一些是朝廷的官人,他们是来迎接殿试的头三十名的……
凡官人进去的酒楼,更是热闹,像是发了疯似的,随后会从酒楼里便传来吼叫声,不要见怪,那必是有学子考中头几。
每家楼主都准备着炮和敲鼓的人,一有官人前来,那叫一个“疯”,可是过了很久,都是别家的酒楼在“疯”,而这个百香楼的老板有些坐耐不住了,对一旁的小二抱怨道:“咋一个也没中啊,那些酒楼的都有了,咱这好歹中一个啊。”
小二,也不知如何,就讨好的说道:“我们这是头三甲,头三甲还没出的。”
外面的烟火越来越多,鞭炮声响天动地,天上七彩不同的烟花,有红的,黄的,蓝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美,人们像是种花的园丁,非要把这夜空中星河种出更美更多的多彩花海……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个酒楼疯狂了起来,人们的呐喊声响天动地,一个店里的人回到百香楼,大喊道:“前面的楼,出了一个探花。”
常御风三人相互看看,萧训此时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悦,他像一个赌徒,看着面前两个手心发汗的学子,他手中的两个“赌码”越往后那价值就像翻了倍似的……
老板叹了叹气,安平好心态,准备回屋子里休息……
此时又有一支敲鼓的声音前来,那声越来越近,突然就没了,像是停在了门口。
楼上的学子探出了头,见那些人就停在了酒楼前,从门外来了一个身穿金黄色衣服,披领及裳俱表以紫貂,袖端为薰貂,其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襞积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
那人面目清秀,城中有见识的人,说那是六皇子嬴名。
只见那皇子抬头,笑着大喊道:“榜眼,常子房何在?”
常子房在楼边,招手大喊道:“在这。”
嬴名对一旁的人喊道:“来人,去请榜眼下来。”
那些人把常子房接下后,嬴名偷偷地看了看常御风,低下头,扭过身走出了门,酒楼里的人刚要发疯……
嬴名又走了进来,一旁的人有些懵……
常子房也愣在原地,看向楼上的常御风……
“看什么看,还不下来。”嬴名抬起头笑着喊道,随后他又加重声音喊道:“本朝文曲星状元,常御风。”
常御风还在原地愣着,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嬴名再次笑了笑喊道:“来,让我这皇子去迎接你这状元郎。”
萧训推了推常御风,他才有些反应过来,待嬴名上了楼,把他拉了下来,给他们俩胸前挂上大红花,带他们走出了门……
只听见酒楼里传来一声吼叫,整个楼热闹了起来,外面的鼓声,楼里的鼓声越来越响。小二推了推愣在原地的老板:“放炮啊,店家。”
老板腿已经软在原地,他坐下后,颤抖地喊道:“放炮。”
人们的吼叫声和鞭炮声,把火点送上天边,再次绽放出七彩色的烟花……
常御风和常子房在众人拥护下,在热闹无比的大街上行走;嬴名大步地一边走,一边指着常家兄弟冲着人群喊道:“本朝状元,榜眼。”
嬴名很是自豪,人群中相互议论。
“这不是常家兄弟吗?”“对啊。”“我靠,常家兄弟果然厉害。”……
在一酒楼里,四皇子嬴庄无奈地对二皇子嬴求说道:“你看六弟这,像什么话……”
嬴求笑了笑,摇摇手说道:“你跟计较什么……”
而在另一边,林韵悦在人群中与常子房四目相对……
他们在欢呼声下,被带到了皇宫大殿前,那里有文武百官会宴,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杂艺活动,还有一些唱戏的和放炮的……
肖阅杨微笑着,背着手往前走着,他看着这隆重的场面,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不远处吐火的表演。
夜下的喧闹,金碧辉煌的大殿,城内的烟火,让肖阅杨陶醉于此;即便他知道眼前的“盛世”建立在千千万万百姓的血汗身上,他也不会因为哀叹,而忽视这种“美景”。
他并不是很心安,但他常常以无奈来安慰自己,试着去接受这般“虚伪”。
“咚”的一声,几坛鲜酒碎在地上,肖阅杨被撞的坐在地上,前面的小太监站起赔罪道:“大人,小的没眼……实在对不住。”
小太监伸手要扶肖阅杨,肖阅杨用力推开后,站了起来,他一脸嫌弃地厉声说道:“阉人,没眼啊?”
听到这句话后,小太监有些急,他抬起头不服气地看着比自己胖一圈的肖阅杨。
肖阅杨呵呵一笑,走近后,用力地拽住小太监,再次厉声说道:“很不服气啊?让我来教教你……”
周围渐渐围了很多官人,也有很多太监,但他们都不敢招惹这个兵部右侍郎肖阅杨……
此时,站在不远处台上的掌印太监林承低眼沉声道:“何人啊?敢在宫里动皇上的人?”
肖阅杨闻声,拉着脸,扭过头,见是林公公,章公公等人,肖阅杨立刻和悦地说道:“原来是林公公啊。” 随后他放下小太监。
林公公假笑道:“原来是肖大人啊,你这滑头啊,怎么不去见盛首辅?”
肖阅杨捂着肚子说道:“这不,发生了点意外。”
林公公瞪了一眼小太监,厉声说道:“撞了肖大人,还不给赔罪。”
小太监立刻低头鞠躬,快速又慌乱地说道:“肖大人罪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肖阅杨嘴角上扬,看着小太监很是关心地说道:“没事,你没伤着吧?”
小太监摇摇头,说道:“没……没有”
还未等小太监说完,肖阅杨就就随一旁的那些官员走了。
那小太监来到林公公身前跪下,狠狠地磕了一个头,说道:“谢,干爹。”
章公公等人笑了笑,捂着嘴说道:“挺懂事。”
林公公身边的这些公公,与他相比还是比较年轻的,他见面前的人,面目乖巧,就问道:“你叫什么?”
小太监说道:“谢坐云。”
“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谢坐云很是惊讶,他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位面目和善的人。
章公公在一旁,提示道:“还不谢谢,干爹。”
谢坐云连磕三响头,大声说道:“谢干爹,谢干爹,谢干爹……”
肖阅杨离开后,他随同一旁的官人往大殿前走去,在不远处一角,他看到一个白发老者弓着背,身边有个体型如熊,咧着大嘴,哈哈大笑的人……
那人见到肖阅杨来了后,就和颜悦色地向他招了招手,对一旁的盛开宁说道:“肖阅杨来了。”
肖阅杨来到首辅前,眯眼微笑,说道:“首辅,我让一些人把您爱吃的泡菜,送到你家里了。”
盛开宁平淡地说道:“家里的还没吃完,把那些给用昌送去吧。”
一旁的李用昌闻声后,就开玩笑地说道:“肖阅杨,我也爱吃,你怎么不给我送点。”
肖阅杨瞥了一眼李用昌,说道:“李大人啊,下次吧……那些就放首辅家吧。”
“……”
常御风和常子房还有那个东北才子,刘庆之子刘东南被带到大殿台下,此时常御风察觉,自己左侧旁还有三位,最右边的那位面目冷淡的白衣男子格外入眼,还有一布衣男子,最右边的是一位体型高大,留有短胡须的男子,相比那两位,较年长一些。文举的其他头三十名,侧站在身后不远右侧,另一边应该就是武举的人。
荣皇已经在大殿前上久等多时,今日他所见三位才子和三位武子,意气风发,气度不凡,便大笑道:“老天助我大秦啊。”
只见荣皇一挥衣袖,身穿龙袍,殿下的人瞬时安静,跪拜于此,又见那殿下跪着的盛开宁大喊:“皇上万年。”
周围人随后齐声大喊:“皇上万年,万年,万万年。”
常御风六人见状,也下跪于此,随声大喊……
荣皇厉声说道:“台下殿试头三甲,站起身,让众官员看看。”
常御风六人站起身,周围人的目光纷纷向他们看来,他们六人也并不低头,而是目视前方,昂首挺胸。
荣皇又说道:“这届科举真是文曲星下凡,天下盛名的各个才子,义士齐会于此,这六人更是其中出类拔萃之辈,还有两旁进士们,大秦日后可真为万幸福运。望诸位多多照顾后生。”
“也望学子们和武子们可鞠躬尽瘁为天下黎民,为我大秦,开创万世之年,今日朕要大大的庆祝诸位进士,并为一甲亲自贺喜加赏。…………日后你们在翰林院和好好作为,愿早日能为朝廷效劳。”
荣皇走后皇宫里又热闹了许久,已到深夜,渐渐地人散了许多,这座京城终于进入了它的梦乡,天上的星河也在花海消逝后渐渐露出了熟睡的全貌,它是多么幽静,它是多么柔情,那一旁的明月像面清澈的镜子照在了长乐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