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常御风三人夜里赴邀六皇子之约后,饮酒回宿的小路上,一男子拼命地向他们跑来,边跑边慌乱地喊着:“救命啊,杀了人了,救命。”
左右两边路口有几个蒙面黑衣男子追来,人手一把短刀。
逃跑的男子抓住常御风的衣领,周围并无他人,他喘着粗气:“救救我,救救我。”
萧训见状,把那男子拉到身后:“没事,你先跑吧。”
“我跑不掉的,后面也来人了。”
常御风扭头见周围大约七人,各个蒙面,他们身高马壮,竟还带着短刀。
一持刀男子喊到:“快把那人交出来,要不然你们三人也要命丧于此。”
常子房有些发慌,在常御风身后小声地问道:“哥,咋办?”
常御风内心也是慌乱,酒还未醒,就站在三人前面,本想拔出剑与他们相搏……
身后男子见状立刻从衣内拿出一张黄纸塞给常子房,又抢过常御风腰上剑,冲向前,浑身发抖,指着黑色的夜空,大笑后,喊道:“真是可笑,老天爷瞎了眼,竟让这天下由鼠辈而管,可笑啊。”
随后他怒目与黑衣男子相视,轻笑了一声,便持剑自尽……
血溅在古街上,周围甚是陈旧,从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声,它们飞向天边……
常御风跑向前,看着倒下的男子,他面目瘦黑,脸骨凸显,双眼怒目,似乎有天大的冤情。
男子死前凄惨的大笑,不断地在常御风回荡,“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他第一看见死人,看见死在自己剑下的人,他颤抖着看向那群无情冷血的黑衣人……
“把他们仨抓了。”
漆黑的地牢里,常子方摸着黑来到常御风身前,轻声说道:“哥,我们怎么办?”
常御风躺在地上,想起嬴名之前的承诺,说道:“要不我告诉他们,我们是六皇子的人,让他出面一下。”
萧训看向周围的牢房,他眯着眼看到,其他牢房里也有些人,他们有的卧着,有的躺的……整个大牢里充斥着哀声与叹气。
萧训轻轻地走到常御风身边,轻声说道:“千万别说是六皇子的人,他们既然要杀人灭口,就已经说明这不是件小事:若说我们是六皇子的人,他们把我们放了,这件事不就间接告诉皇上了吗?”
“那我们……”常子房听后,有些惊讶。
“其实不说也是死,”萧训叹了口气,静静地背过身靠在墙上。
次日夜里,牢里的管事的人,为他们带来了丰盛的晚餐,并说道:“吃饱喝足,今夜上路。”
常子房拉着常御风,心里如绞疼,不禁失声疼哭:“哥,难道我们真的要……”
常御风立刻起身对还未走远的管事说道: “我们是六皇子的人,若我们死了,你们脱不了干系。”
那管事的扭头,伸着脖子,先是惊讶,然后笑了声说道:“皇子的人,那就更要死了,你死了谁会知道和我们有干系的,再说这也是上面当官的要你们的命。不是我。”
“我们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常御风喘着粗气,快速地说道。
“不,你已经看到了。”管事的,摇了摇头,很是冷淡。
“等一下。”
常御风扭过头,对着萧训和常子房说:“把你们的钱拿来。”
他拿起钱,转过身,轻声说道:“我们这有白银三百两,一百两,一条命。”
那人被说动了些,可正当他要过来,突然从外面来了很多手持长刀的人,只见带头的那人厉声说道:“太子有令,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带走。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常御风三人被带出去后,才知道这些人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此时,李一启爱护常御风的事情是京城共知的,他不只一次在公共场所和荣皇面前,大赞常御风的文采和德行。他举贤者,从不声张;而常御风却在让他随口即出。李一启的爱戴更让常御风在京城大火了一把,无人不知常御风就是李一启口中百年不遇的才子。
当李一启得知常家兄弟被抓的消息后,这个爱才如子的老人急忙进宫面前圣上,他腿脚并不利索,但行动却快。
这个两朝老臣,深受荣皇的爱戴,即便荣皇此时大怒,但见到他后,也是强压怒火,敬而亲之。
“皇上,科举当前,京城学子既然被无理抓走,臣不知何人在大秦举仕之时,做出如此不明之举。但愿皇上,即可下令惩治罪人,护科举学子。”李一启跪在地上,气愤地说道。
太子身旁强压怒火的荣皇,轻声说道:“爱卿快起,朕即可就下令,按照大秦律法惩治罪人。”
李一启起身后,荣皇沉重地问道:“爱卿,大河的事,朕该如何?”
李一启看着眼前内心慌乱的荣皇,轻声说道:“皇上,大河之事已出,莫要气伤了龙体。应即可安抚大河子民,学先皇下达罪己诏,披白衣,居太庙,哀数日,以昭天下之明。”
太子看着这个深明精算的老臣,由为佩服,他的进言总是如针见血,方法也是独到明了。“披白衣”,父皇虽所有不受,但此时也只能如此。
荣皇又问道:“派谁安抚,比较合适?”
“亲者,名者,能者。”说完李一启的目光看向太子。
正午,六皇子嬴名带人来到北镇抚司,他来到大堂,见许多破衣烂衫的人都在这里登记着什么……
他来到二皇子嬴求面前,急忙地说道:“二哥,那个,我的人呢?”
嬴求面目平平,瘦高有神,穿着飞鱼服坐在大堂上,见六皇子前来,笑面相迎,站起身:“六弟来了。”
嬴名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哥,我的人呢?他们也就是路过而已,没什么大事吧?”
“放心”嬴求对一旁的锦衣卫说道:“把他们三带来。”
常御风等人被带出后,面目都是清新,只不过衣服有些脏,常御风见到六皇子立刻鞠躬谢道:“真是万分感谢六皇子。”随后又向二皇子谢道:“也多谢,皇子的照顾。”
二皇子说道:“不用谢我,好好谢谢我六弟吧。”
嬴名有些担心,扶他起身后,说道:“我们都多年的关系了,不必这么客气。没伤着吧?”
“无大碍。”常御风笑着回道。
随后嬴名给二皇子打了个招呼后,带他们离开,他们来到大堂外,那有一颗粗壮的柳树,随风而动,那微微风声夹杂着大堂内破衣烂衫之人的哀声叹气,他们面目低沉,像是一群死尸般……
常御风问道:“六皇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六皇子嬴名停下后,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给你们说个事,莫要外传……”
“朝廷这些年往大河治水的地方,拨打了很多钱财,也征集了很多当地之人,可谁能想到,那地方的官员贪污腐败,朝廷打了数千万两,到他们那层层贪污,到地下民工手中竟然不足一两,而这些人伙食更不能说,汤中连米都没有,整日吃不饱,饿着肚子还要做那么重的工活。”
“后来他们从家里带的钱和吃的也都没了,向当地官员告发,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官官相护,对其不管不闻,还打伤了人家,最后被逼无奈,只能占山为匪。那些当地的官员就恶意向朝廷说,是当地一群为恶之人。”
“朝廷也不知此事,皇上在商议后就同意了灭匪之策,前日数千万人被杀光,要不是太子从南方回来路过于此,见当地人像是发了疯,老人妇女小孩哭声满天,太子前来询问,一老妇得知是朝中之人,竟然大喊,‘还我儿孙’,随后撞向一旁的大石,然后太子终于得知事情真相后,日夜来到京城来办此事。”
常御风不敢相信,之前在人们口中传闻的反贼,竟然是一群被逼无奈的人。
嬴名刚说完,就见到一破衣老者,从锦衣卫口中得知数千万人被杀之事,瞬间就疯了,他在大堂上乱跳,脱掉上衣,竟然在大堂上尿了,他一边吼叫一边呐喊:“死了,死了,世道乱了,乱了啊……”
面对老者的发疯,只有锦衣卫上进,而一旁那些破衣烂衫的人还跟着一副死人脸像,面目呆滞看着一个地方……
那被锦衣卫按在地上的老者,本还有所躁动,只听见一声大喊:“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而为万万人之天下。”
常御风等人被此语一惊,他们呆滞着看着那位老者,可他已经死了;此时他们已经不知,是老者在发疯,还是这天下在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