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商转过身将碟子放在书桌上，用勺子舀了一碗粥：“不想吃也必须吃一点，否则——”
何栀子只觉得胃里翻腾的感觉愈发难受，忍不住掀开被子坐起身吼道：“你什么时候走？”
靳言商抬起头，眸色幽淡如水。
何栀子微微一窒，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太重了，撇过脸抿紧唇瓣说道：“我说了不想吃，我要洗澡休息了。”
靳言商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坚持，而是将粥放在桌上。
“洗完澡吃完。”
“……”
门被带上，靳言商离开房间，何栀子望着那碗瘦肉粥，抱住膝盖将脸重重埋进双膝。
既然对别人一样好，为什么还要对她这样？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等胃里翻腾的感觉逐渐消下来走下床洗澡。
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走过去摸了一下碗边。
还是温的。
她将擦头发的毛巾放在一边坐下来将粥喝完，喝完之后胃里慢慢回暖，紧抽的感觉逐渐消散下去。
不得不说，静楠姐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何栀子挫败地想。
十一点钟左右施琅打电话叫她出来守新年倒计时。
何栀子抬头望向墙上的钟，回忆一下子跳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对于高中生来说迎接元旦是十分重要的日子，这一天学校全体放假，基本上都在家里和家人等待跨年，那时候阿诚不仅开了奶茶店，还开扩展业务在旁边开了个网吧，元旦节生意爆满。因为施琅和家人吵架，元旦跑出来，阿诚知道她是栀子当朋友，给了员工价包夜收留她一个晚上，打电话让何栀子出来陪她。
靳家守岁一般都在春节除夕，元旦一家人吃完一顿饭便早早睡了，彼时栀子正刚刚吃完饭回到房间，得知施琅一个人在网吧便偷偷溜出来和她在网吧守夜。
所有人都在因为元旦而热闹欢聚，而施琅却只能一个人呆着网吧等着天亮，原本想象当中施琅这个时候应该是最无助的时候，所以栀子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当然义不容辞要来陪她，但是当她裹着羽绒服来到网吧时，施琅正在和人开黑打游戏，几乎快要将键盘敲烂。
栀子额头上掉下两条黑线，揣着口袋转身就走，施琅立马丢掉键盘拉住何栀子。
一番卖惨之后何栀子当然心软妥协了，只是她没有施琅精力好，坐在包间里困得两只眼皮打架，却丝毫不知道父靳母因为发现她不见而急的到处找人。
平时栀子从来不会大晚上，只是这次出来得匆忙忘了带手机，也忘记了要跟靳父靳母保平安的事情。
当靳言商裹着外套黑着脸穿越过烟气熏天、键盘声震天的网吧一个一个包间找栀子的时候正好遇上躲在网吧打游戏的沈青野。
“咦？你怎么在这儿？”
沈青野摘下头戴式耳机，见到靳言商时本来想骂骂咧咧的话被堵在嘴里，电脑屏幕当中的人物被杀得血条直掉。
靳言商直接无视他，拉开最后一个包间，就见到窝在施琅身边的栀子，丝毫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招呼不打一声偷跑出来的危险性，脸颊被网吧过高的温度吹得泛红，脸颊被发丝挡住，只能看到小巧的鼻梁和浓密乌黑的睫毛。
“我靠！哪个猪队友害我啊啊啊！”
施琅看到电脑屏幕当中因为队友突然挂机而失守，原本就快要赢的赛局一下子被对方拿下气得砸鼠标。
这才注意到包间门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靳言商穿着大衣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栀子，栀子。”
栀子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施琅喊她的名字，“我好困……到十二点了吗？”
以为是新年倒计时开始，栀子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眼睛，慢慢清晰的眼睛里倒映的却是靳言商的影子，栀子起初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靳言商怎么可能回来网吧。
……是啊。
她在网吧。
所以靳言商在这里，是来找她的？
栀子顿时清醒过来，一个激灵坐起身，磕磕巴巴地问道："靳言商，你怎么在这儿？"
长发被睡得乱蓬蓬的，头顶一缕头发被压得往外翘，看起来有点好笑，靳言商原本的怒气忽然在一瞬间消散干净，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栀子乖乖站着，脑袋快低到了胸口。
她以为干爸干妈都早早睡了，才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只要跨完年偷偷摸摸回家就不会被发现，没想到还兴师动众全家人都出来找她了，她心里忐忑不安，悄悄在羽绒服口袋里抠手指。
怎么靳言商找到自己，反而一句话都不说了，说点什么也好啊……
像个小学生被罚站似的，好丢人。
“都是熟人啊，反正时间也不多了，大家一块儿跨完年再走呗。”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沈青野探出半个脑袋往里面看，忽然看到屏幕，跟见了鬼似的语气激动地指着施琅：“你你你你是狼神？”
狼神不是男的吗？怎么是女的？
施琅定定看着沈青野半天，然后指着屏幕里哪个华丽骚气装扮的女号，脸色僵硬地扭过头看向眼前留着清爽少年头穿着面包服的沈青野：“你是青瑶？”
沈青野扬起下巴，眼里止不住氪金玩家的骄傲：“是我。”
玩得垃圾就算了，居然还是个人妖号？！
“我！要！杀！了！你！！！”
“啊啊啊女侠饶命！”
“三！二！一！”
“新年快乐！！”
伴随着沈青野杀猪般的叫声，网吧倒计时声响起，少年少女的青春在欢呼声当中落幕。
“喂？还在听吗？”
施琅在那头又听不见何栀子的声音，还以为又突然断了网，何栀子回过神，盯着墙上的时钟，应道：“好。”
“那就这么定了，你车不是送去修了吗？我叫人过来接你。”
何栀子走下楼时客厅靳父靳母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只有靳言商的房间还透出来一点微光，她抱着外套站在玄关处换好鞋，将垂落的头发挽起，刚将鞋换好站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