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车子驶入市区,街灯透过车窗照射进来,将整个小区衬托出一抹暗沉。
何栀子从车上下来,穆承泽没有下车,摇下车窗深深望向何栀子:“合作愉快。”
说完车窗合上扬长而去。
何栀子紧了紧手中的包,转过身就见霍霆骁站在她面前,脸部线条冷硬,薄唇抿得紧紧的。
他脱下西装外套,穿了件黑色的衬衫,领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处,袖口挽了两截露出精致腕间的名贵表,脚踩皮鞋站在路灯下,周身笼罩着冷冽矜贵的气场。
靳言商修长笔挺的身躯站在何栀子面前,漆黑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怎么这么晚回家?”
“刚刚碰见了一个朋友,聊了两句就迟了。”
“刚才送你的那个?”
“嗯。”和穆承泽见了个面,再加上傍晚喝了点酒何栀子有些疲惫,“我先上楼了。”
靳言商看着她的面容眉宇越发凝结,在她经过身边时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穆承泽也能算你的朋友?”
靳言商沉冷的嗓音在耳畔震荡,何栀子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微微收紧,没有说话。
见她不说话,靳言商脸色更难看了,抓紧她的肩膀将她身子掰过来,隐忍着怒气质问:“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敢和他单独见面!一个人去万一又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对于靳言商的愠怒,何栀子从他手心抽离推开一步。
“我有我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件事与你无关。另外,”何栀子顿了顿,抬起头问道,“我听说你在接触穆家的产业,如果是因为我……靳言商,你停下吧,没必要。”
靳言商一怔,猜到收购申牧的事大约穆承泽已经告诉她。
目前接触下来除了一群老顽固抵死不答应签字,但申牧集团部分股权已经转让出来,靳言商知道牧申集团干净产业其实盈利不多,反而是那些看不见的地下产业还只挖出来一部分。
也许正是这一部分和何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无论如何他能如果拿下牧申集团,对何栀子来说,是好事。
穆承泽跟她谈了什么靳言商不清楚,但她倔强而不识好歹的态度让他心里一阵烦躁,抿紧薄唇盯着她半晌,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不是最好。”何栀子抬起头,静静地望着
他:“靳言商,你没必要做到这份上,亏本生意你从来不做,不是你说的?”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何栀子纯净的脸上没有其他情绪,这句话却让靳言商胸腔一瞬间仿佛被巨石压住般喘不过气。
“我当时,不是那个意思。”靳言商语气压抑,深邃的眼皮垂下遮挡住其中晦涩的情绪。
何栀子睫毛狠狠颤动,轻咬着唇瓣将脸别过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让我自己来,行么?”
靳言商掌心收拢,沉默了半晌:“你和穆承泽到底谈了些什么?”
何栀子垂下眼眸:“我也不过问你今天和谁见了面,你能不能也别问我太多?”
靳言商眉心微拢,似乎有些反应过来,解释道:“今天是因为——”
“我累了。”何栀子打断他要说的话。
靳言商抿抿唇,看她困倦的眼神不像是装的,捏着西裤口袋里的那枚戒指,骨节分明的长指慢慢蜷缩起来,指尖泛白,良久才缓缓舒展,低哑道:“嗯,你早点休息,今天我就不上去了。”
说罢转身离开。
望着他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何栀子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浑身力量被抽空,双腿有些虚软。
她上楼走进公寓,扶住门框,慢慢坐到玄关处将脑袋埋在膝盖上。
穆承泽来找她合作,正是她所预料当中的。
叶敏希望洛神香水能全球推广就要靠穆家供给原料,但穆武年迈谨慎不再想像以前那样,而是瞻前顾后,更何况因为靳家现在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价格想要收购申牧,不说心动是不可能的,更不可能再去冒这么大风险,叶敏只有将目标转向穆承泽。
她答应替他重新回到申牧,条件是他必需为何氏提供所需要的原料。
但穆承泽清楚叶敏不过是一时拿他当枪使,兔死狐烹,就如整个穆氏一样,他不会像他爸那么蠢,只有任人拿捏的份。
所以和何栀子合作是他的首选。
穆氏虽然在他爸手上落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对方是叶敏,他们也未尝不能拼一拼。
何栀子不蠢,当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她里应外合,利用何氏原有的基础,只要他们合作先一步让洛神香再次上市,他们就可以大赚一笔。
何栀子没有急着拒绝。
目前Qinzz虽说潜力很足,目前的工艺制作和研发团队都还很新,比起何氏积攒的底蕴来说还略显不足,穆家作为最大的原料园,如果能和它合作,那对于香水的研发成功率无疑是非常有帮助的,至少能够让她省掉很多麻烦。
其实以靳言商的实力,自己只要肯向他低头,比起向穆承泽这样城府极深的人来说一切都会好办很多,但是她不希望靳言商也踏进这泥泞当中。
穆家迟早要受到制裁,那摊浑水如果他真的淌了,只会给靳言商带来麻烦。
何栀子重重舒了口气,换好鞋走进去才看到桌上冷掉的晚餐。
她愣住片刻,突然想起之前靳言商出现在公寓楼下,估计他是等她回来吃饭的吧……
没由来地,她心头微微酸涩,拿着碗筷就这已经冷透的饭菜吃完,才起身将碗筷洗掉。
洗漱好倒在床上睡下来时,已经快凌晨了,习惯性翻出靳言商的电话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犹豫片刻终究放弃了。
夜色浓郁,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吊灯,一颗心乱糟糟的,根本毫无睡意。
何栀子翻了个身,紧紧闭上眼,想到他们在楼下的对话,靳言商的话与神情在耳边重现。
他说当时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