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哭丧着脸道:“小的不是偷酒的。”
刀神一瞪眼道:“那你是干什么的?”
“小的是……”那人眼珠乱转,没说下去。
刀神将一坛酒放在桌上,另一坛酒拿在手中,一脚踏在椅边道:“明儿,把碗来了。”
方剑明道:“义父,碗来了。”递过大碗。刀神满满地倒了一碗,道:“他喜欢偷酒,就让他喝个够,我们绝不是吝啬的人。”手指在那人胸前一抵,那人张大了嘴巴。方剑明嘻嘻一笑,一大碗烈酒倒入那人口中。
那人被灌得满脸通红,刀神拿回手指,那人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刀神怪声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我们请你喝酒,你倒不乐意。啊,我明白了,你定是怪我们委屈了你,给你喝得太少了。明儿,再来一碗,省得他说我们小气。”
那人大惊,刚要说些什么,刀神伸指一抵,那人便张大嘴巴,说不出话,脸色憋得跟猪肝似的。方剑明又给他灌了满满一碗,那人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刀神收回手指,道:“你感动了?别这样,有朋友之远方来,不亦乐呼。”
那人道:“大爷,小的说了便是,你……呃……你们别……别请小的喝了……呃……小的……呃……消受不起……呃……”
刀神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道:“是……呃……是一个华服老头。”
刀神心中一动,问道:“可是天地盟的人?”
那人道:“小的不知,他……呃……他没说。”
刀神道:“他叫你来做些什么?”
那人道:“他叫小的跟踪你们,摸清你们的……呃……去向,小的一时……呃……贪心,才会冒犯两位。小的说得句句是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刀神听了,笑道:“原来如此。”在他身上拍一下,穴道顿解,但身上被捆了一道又一道,焉能挣脱。
“我们是不是很好客?”刀神一脸邪笑。
“好客,好客。”
“酒好喝吗?”
“这……好喝。”
“这么好喝的酒,你就应该多喝点。”
那人刚要求饶,刀神已伸指在他胸前一抵,登时,又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明儿,这家伙使用迷香,简直是侮辱你我的智慧。别跟他客气,往死里灌。”
“义父,他真不会被灌死吧?”
“不会,至多是烂醉如泥。”
方剑明听后,一碗一碗地给那人灌酒,直把两坛酒灌完,刀神才收回手指。那人却早已面红如关公,双眼朦胧,醉得不知东南西北。
贵州,简称“黔”,是我国西南的一个省份。明永乐年间,设置了贵州布政使司,便成了行省。贵州的山水,那可不是一般的好,有奇特的风光,更有浓郁的民族风情。虽比不上中原的繁华,但风土人情,中原难及。
这一日,山中小道上,正有两个人高歌而行。这两人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男孩。中年人腰下挂着一把大砍刀,那男孩手中拿着一把古朴的宝刀,两人吆喝着走调的嗓门,所到之处,惊飞了不少怪鸟。
终于,两人走到了官道上来,见路边有个饭铺,两人大喜,进去用饭。店家抱了一坛酒过来,笑道:“这是本地的白酒,两位客官恐怕没有喝过,两位要不要喝?”
那中年人道:“怎么不喝?快给我们倒满了。”
店家给每人倒了一碗,把酒坛放在桌上,退下去了。
那中年人拿起碗,喝一口,大笑道:“好酒,真是好酒,我还从来没有喝过这等酒。”嘴皮蠕动了几下,又喝了一大口。
男孩笑道:“既然是好酒,我可不能错过。”拿起酒碗,喝了一口,脸色突然一红,“咚”的一声,伏在桌上。
中年人脸色一变,扭头看去,只见店家一脸的奸笑。中年人大喝一声,待要站起,“咚”的又是一响,上身扑在桌上,酒桌震动,坛碗打翻。
店家“嘿嘿”一笑,走出饭铺,打了一个唿哨。不久,六个相貌凶恶的大汉从路边一片树林中跑了上来。
“怎么样?我的手段可不是吹的。上面交代的事,总算完成了。”店家得意地道。
六个大汉随店家进了饭铺,有两个从腰间拿出两根粗绳便要上去绑人。蓦地,那男孩“呵呵”一笑,腾身而起,人在空中,张嘴一吐,洒出酒雨。那两个大汉怎会料到,顿时被喷了满脸,又惊又怒。
“臭小子,你没有被迷倒?”店家吃惊地问。
男孩笑道:“说实话,这酒实在不好喝,我将它含在嘴里,回敬各位,不知它的味道如何?”
七人见中年人没有醒来,方剑明又是一个孩子,恶胆立生,被喷了酒水的两个拔出佩刀,围了上来。那男孩身法好不快捷,一晃身,便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钻了过去,再一晃身,出了饭铺,招手道:“来来来,你们一起上,谁输了,谁是小狗。”
此话一出,气得七人七窍生烟,哇哇大叫,扑了出来。先前那两人挥刀砍出,刀风凛然。男孩不与他们正面交手,使了一个身法,滴溜溜地一转,又从两人之间闪过。
左首汉子怒道:“臭小子,你不要跑,有种接我一刀。”说着,一刀狠狠地朝男孩头顶砍了下来。
男孩嘻嘻一笑,一晃身,出掌如风,向对方的手腕拿去。那汉子微微一惊,收刀一个偏步,绕到男孩身后,一刀砍下。同一时间,另一个大汉也攻了上来。
眼见两人的刀就要落在男孩身上了,男孩忽然腾身跃起,闪过刀锋,双腿一分,踢中两人的手腕,“当啷”两声,两人大刀落地,满面通红。那男孩却凌空一跃,翻出了三丈之外,道:“你们五个慢来,他们两个被我打败了,就是小狗,学了小狗叫,我才有精神与你们打。”
涌上来的五人那管这许多,争先恐后,非要把男孩拿下不可。男孩身法古怪,人如飘风,窜来窜去,五人竟是毫无办法,别说拿他,就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碰着。
丢了刀的两个汉子呆了一会,正要弯身拾到,忽听有人冷笑道:“废物,给我闪开。”
两人吃了一惊,急忙左右一分,只见一个红衣妇人掠了上来,喝道:“都闪开。”那五个正与男孩纠缠的人忙退了下去。五人刚一退下,红衣妇人隔空疾推一掌,掌风大作,呼呼直响。“砰”的一声,掌劲过处,将地面震了一个坑。
“阿弥陀佛,大婶为何拿土地生气,小心土地公公找你算帐啊。”男孩不知何时溜到了一旁,笑嘻嘻地说着。
红衣妇人气得柳眉倒竖,正要上去捉拿男孩,陡听有人冷声道:“六婶,这个小鬼不值得你动怒,找刀神要紧。”
方剑明抬头一望,只见七条人影疾射而至,当下一位正是那白衣女子、天地盟的圣姑。另外五人,却都是身穿红衣的妇人。
那红衣妇人那肯消气,道:“圣姑,这小鬼实在可恶。俟圣姑事毕,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后来的五个红衣妇人中的一个笑道:”六妹,你何必跟一个小孩子斗气?”
那红衣妇人道:“三姐,你知道他叫什么吗?他居然叫我大婶,从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我。”说完,狠狠地瞪了方剑明一眼。
男孩笑道:“你年纪比我大,我不叫你大婶,难道要我叫你老婆婆?”
那红衣妇人才要发怒,圣姑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股寒气从她身上传出,令人无法接近。那红衣妇人按下怒火,不敢造次。
“你叫什么名字?”圣姑冷冰冰地问道
男孩呵呵一笑道:“姐姐,我……”
“住口,谁让你这么叫的?”
男孩呆了一呆,道:“你不高兴吗?姐姐。”得,又叫了一声。
圣姑玉手一翻,一股寒气向男孩涌到。男孩飞身跳开,跑进饭铺,口中大叫道:“不好了,要杀人了,圣姑要杀人了。义父,你救救明儿吧。”
趴在桌上的中年人突然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站了起来,笑骂道:”懒小子,吵什么吵,青天白日,谁敢杀人。”
“刀神,请出来说话。”圣姑的语气依然冰冷。
那中年人既是刀神,那男孩便是方剑明了。两人一路东来,已从四川走入贵州。
两人走出饭铺,刀神问道:“朱笑白来了吗?”
圣姑道:“朱护法没来。”
刀神道:“你们天地盟除了圣母、朱笑白、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圣姑道:“你若加入本盟,一切都会知道。”
刀神“哦”了一声,道:“你们阴魂不散地跟踪,原来就是想要老夫加入你们天地盟啊。不知你们打算给老夫安排一个什么职位?”
圣姑道:“只要你肯加入,本盟总护法虚位以待。”
刀神乐了,道:“那敢情好,朱笑白是护法,我倘若成了总护法,他也得听我的号令。不知这总护法之上,还有什么?”
圣姑道:“除了盟主,便以总护法为尊。”
刀神道:“啧啧,听起来,满有诱惑的,只是……”
圣姑道:“只是什么?”
刀神长叹一声,手落在方剑明的肩头,道:“我这个义子自小孤苦伶仃,没女儿家疼爱,老夫正打算给他找个老婆,贵盟能办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