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姐借了市政接待厅。”
陈时如是说道。
老爷子笑着摇摇头：
“儿大不由人啊！”
“我不赞成，但小歌能让你来解释，看来你们觉得自己在做好事？”
老爷子道：
“说说吧，说服我了我就不管了，不能说服的话我就退掉。”
陈时都惊呆了。
他预想过老爷子发火。
却没想过老爷子一直这么平静，直接就打断退掉。
好像看穿了陈时想法，老爷子笑道：
“怎么，觉得你们做了我就该暂且放过一马？真这样子的话，小歌在外面岂不是啥都能做了？”
“老爷子说的对。”
陈时认可点头道。
大户人家的教育，肯定是普通人拍马比不上的。
但真正做大恶的，往往都是大户人家。
这样的人家分不清道德是非吗？
当然不是。
无非是做了就算了，当面教训一下下次改，然后下次继续下下次改，周而复始，就成脱缰的野马了。
比如孙某果那样的家伙，他母亲还想着捞出来就会改好了呢。
“说吧。”
老爷子对陈时的夸赞无动于衷。
陈时将前因后果简单的讲述了一遍，有点紧张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退了的话，他们就只能在华亭宾馆举办宴会了。
华亭宾馆肯定比市政接待厅还奢华，但地位远远不一样。
“说完了？”
老爷子笑着问道。
陈时苦笑着点头。
“觉得说服我了吗？”
老爷子依旧微笑着。
陈时坐直：
“老爷子，这是大好事……”
“自然是大好事。”
老爷子笑道：
“可是，你们做就是大好事，计研所做就不是了？”
一刀见血！
陈时居然有些无言以对。
目前国家的高科技产业，走的都是贸工技的路子。
技工贸好不好？
当然好。
谁都知道好。
但是，时间来不及。
打开国门看世界，一看之下，全都大惊失色，全都被吓到了。
实在是国外发展的太快了。
国人从上到下，没一个想落后却落后了。
落后意味着什么，国人有着血的教训，清末民初到建国，四千多万人民死于战乱，没人想再继续落后下去。
这时候，自上而下，大家都想抓紧赶上，抓紧！
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会死死抓住。
不求超越，甚至不求真的赶上，只要别落后就行。
走技工贸的路子是好，但会导致落后，所以这条路……目前的大环境不允许，领导也不会允许，资金更不会允许。
贸工技路子没问题。
老爷子直指核心。
陈时该怎么回？
说那群人走这条路走到一半不走了，开始以各种手段洗出国家队然后就停下了，辜负了人民的信任？
用未来十多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当理由，陈时也说不出口。
“小伙子还算不错。”
老爷子笑呵呵道：
“你这个年纪能有这份定力和报国之心真的很好了，不过你们的实力真的比计研所厉害，还是说计研所做不到的事情你们能做到？”
陈时没感到欣慰却有点想哭……
他知道，老爷子这会儿还没让他滚蛋，是在给他时间说服老爷子，甚至都给出方向了，只要说明他们比计研所厉害就行。
老爷子和穆歌的家常有点疏远，但果然宠溺穆歌，这会儿给陈时的时间，就是对穆歌宠溺的证明。
可是，他们公司比计研所强吗？肯定不可能啊！
“老爷子，这不是大国重器。”
陈时只能换方向。
其实，信息行业当然是大国重器。
不过，目前的信息行业，主要还是传统传媒比如报业电视等等。
因特网已经面世十多年了，但万物互联的万维网要到这个八十年代末才面世。
所以，现在的电脑行业，就是一个辅助办公的工具，还没成为大国重器的资格。
陈时继续道：
“计研所当然比我们厉害，但他们研究的方向是为整个国家服务，所以肯定有侧重点，重心自然不会放在电脑上面。”
“而我们不同，我们做的是生意，只要代理了，赚到钱了，为了赚到更多钱，甚至为了超过IBM，我们肯定会研究自己的技术，生产属于自己的品牌，只有这样，才能赚到更多钱，变相的，也给国家做贡献了。”
“有点道理。”
老爷子笑呵呵道：
“虽然是歪理，但还真让你说通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你们能赚到钱？”
老爷子继续问道：
“计研所也是以公司的名义代理，你们能赚到钱搞研究，他们同样能，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们比计研所强吗？人家有足够的人才储备，研究新技术的话可以源源不断的调用，你们呢？”
“老爷子说的也有道理。”
陈时道：
“就按照发展顺利来看，老爷子真觉得计研所能一直走下去吗？走到自主研发这条路上？”
“中央直属单位，不走自主研发？”
老爷子笑着说道。
“我觉得不大会。”
陈时笃定道。
“哦，为何？”
“这不是大国重器。”
陈时道：
“赚钱了就足够了，投入研发又要花钱，花很多钱，就当下战略来看根本不值得。”
“也有道理。”
老爷子笑着缓缓点头：
“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为一台电脑技术苦耗过多的确不值得，不过，你说电脑的未来很重要，国家看不到？”
陈时无语。
为了给穆歌站台说明穆歌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吹牛把自己框住了。
“老爷子，既然不是大国重器，民间资本总比央企灵活吧，您就当给民间资本一个机会好不好？”
陈时彻底投降了。
不能拿未来没发生的事情说事，想要说服老爷子，痴人说梦！
穆歌说老爷子懒得查证她所说真假，纯粹就是骗人。
老爷子比谁都明白，啥都明白。
陈时一个穿越者都不是对手。
老爷子哈哈一笑：
“这就对了，你说你们一个刚刚建立的小小公司，想那么远累不累？这次就算了，当我这个老头子给孙女站台吧，行了，去休息吧，今晚就别回去了。”
“谢谢老爷子。”
陈时起身，诚恳的朝老爷子鞠躬。
走出房间，陈时擦了擦额头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