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墨寒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
他呼唤,“乔乔?”
四周,安静得很。
没有呼吸和温度。
靳墨寒的手指,一寸寸的收紧。
佣人过来,打开灯告诉靳墨寒,“先生,该换药了。”
靳墨寒脸色阴森吓人。
佣人不敢靠近他,四处看了看,“太太呢?”
靳墨寒知道,她跑了。
跑不远,但是她不想见他,这是人在眼前,却触碰不到的鸿沟。
靳墨寒不会对佣人发火。
他任由她撕掉自己身上的纱布,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口。
佣人说,“先生,你忍一忍,有点疼。”
靳墨寒闭上眼睛。
他无须去忍受这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因为比不上心疼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江晚乔哭,绝望流泪的样子,几乎要窒息。
他还以为,自己能平安回来,就一切不是事。
却不想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
凌晨三点多,江晚乔才睡着。
手机叮咚一声响。
江晚乔睁开眼,消息正好落入眼帘:靳太太,我很想你。
他知道她在哪里。
却不能触碰。
她给他的惩罚,是没有期限的冷战。
……
江晚乔没有回,闭眼睡觉。
很好,一夜未眠。
天快亮,江晚乔干脆起来,也不开灯,就这么摸黑往外走,她不小心磕到桌角,膝盖疼得好半响都没有缓过来。
她疼得流泪。
等疼痛开始发热,她想起靳墨寒身上的伤。
那该是怎么样的疼?
……
天一亮,靳墨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晚乔没接。
一次次的打,一次次的挂,最后直接拉黑。
任何方式,都拉黑。
她在这里过得很好,不想被任何人不开心的事情打扰。
姚雯过来找她,“乔乔,我们出去逛街吧。”
江晚乔有一阵没去逛街了。
她想给宝宝买一些衣服和婴儿用品。
他们常去的那家商场,一通乱买,江晚乔以为这样会好一点,可心里依旧空落落。
她闭了闭眼,“我想去公司,姚雯,你送我去吧。”
姚雯当然听她的。
她能依旧衣食无忧,全是靳墨寒和江晚乔的功劳。
到公司之后,秘书看见江晚乔,受宠若惊,“江总,你可算回来了,但是你今天来得太不是时候啊!”
江晚乔随手换上一双柔软的鞋子,“怎么不是时候?”
“靳总在这里待了很久,刚走呢,你们差点能碰上。”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冷战。
江晚乔也不多说,她只是冷着脸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照旧很干净。
没什么变化。
可是爱人的心灵相通,江晚乔感受得到,靳墨寒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把这里的每一寸,都抚摸了一遍。
她依旧爱他。
只是恨他拎不清。
他的触碰,无声的表达爱意,思念缠绵汹涌。
江晚乔依旧能感触颇深。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站在桌子前,想到他浑身都是伤……
江晚乔最终还是软下来,开车回到家里。
家里有人。
靳墨寒家里外出,都安排了不一样的轮椅,此刻,外出的就在院子里。
她轻声进去。
客厅里,靳墨寒正在换药,陈易在旁边说,“靳总,你为什么不告诉太太,你受伤是因为不肯丢掉戒指?”
靳墨寒一身的薄汗,咬得牙根发酸,“说了又如何?我不喜欢用这种事换取她的原谅,我本就该死,这是我该有的惩罚。”
陈易,“可是太太心软,你这样不用活受罪。”
“我生来就爱活受罪。”
江晚乔眼眸潮湿。
她知晓一点那些人的残忍,靳墨寒身份尊贵,他们不敢杀了他,但是能磨碎他的傲骨,知道他很爱自己的太太,所以想尽办法折磨他。
可他没有屈服。
一身的伤,换来一颗几千万的钻戒。
只是几千万而已,比自己一身的伤更重要吗?
江晚乔更生气了。
她转身就走。
靳墨寒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动静,“老婆!”
他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扯动到伤口,疼得冷汗直冒。
“靳总!”陈易大吼。
江晚乔心里一惊,回头看去,见靳墨寒半跪在地上。
那种痛,撕心裂肺。
江晚乔大步走进去。
靳墨寒死死攥住她的手,额头疼得青筋暴起,但是眼里确实得逞的笑意。
活脱脱一个狗东西!
江晚乔挣脱。
靳墨寒手指松动,有些撑不住了,服软道,“靳太太,我真的……很疼。”
江晚乔心口涌动。
不知道过去多久,江晚乔才平复心情,看着眼前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缓解换药之后的痛苦。
四周都已经清场。
他们只有彼此,任何话都可以说。
江晚乔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并没有原谅你。”
靳墨寒知道她是嘴硬,“嗯,能回来看我一次,是对我的恩赐。”
他嗓音蛊惑,因为疼痛过度,声音哑哑的,勾人得很。
江晚乔捂着肚子,皱眉挪开,“我等会就要走了。”
靳墨寒不舍,“不多陪陪我?”
“你的要求太高了,你配吗?”
靳墨寒轻笑,“江晚乔,你依旧是爱我的,不可否认。”
“不爱你,我早就跟你离婚了。”江晚乔冷冷道。
靳墨寒缓声,“晦气,以后不能再说离婚两个字。”
“离婚,靳墨寒,我们离婚。”
靳墨寒生气,怒吻她。
江晚乔软软的摊在沙发上,反正靳墨寒什么都做不了。
粗鲁的吻,最后慢慢变成了浅啄。
靳墨寒越发的不舍。
舍不得快速结束这个吻,一旦松开触碰,这个女人又得走了。
吮得嘴皮发肿,江晚乔终于受不了,她推开他道,“你是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
靳墨寒大方承认,“嗯,现在是先哄你。”
江晚乔拨开他,却发现他手指软绵绵的。
想到回来的时候,陈易说他十指全断,她心里一紧,看过去。
“接回来了吗?”她突然平静的问。
靳墨寒抬起眸子,漆黑一片的瞳仁注视着她,“你说呢?”
“疼不疼?”
靳墨寒哑声,“不疼。”
江晚乔垂头沉默。
“别哭。”
靳墨寒想触摸她的脸,可不像以前了,用不上力气。
“手指接得很成功,以后照旧生活。”靳墨寒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蓦的一笑,“有力气,只是触觉还没有恢复。”
“江晚乔,你的泪水是不是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