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乔哭到最后,竟然靠在了裴砺的肩膀上。
她软趴趴的推开他,去洗了把脸。
裴砺说,“我让人把姚雯接回来了。”
江晚乔心念微动。
她现在,确实需要藏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
她去裴家,没有带什么东西。
第二天陈易就来电说,靳墨寒准备回来了。
江晚乔不为所动,“不是还没有回来吗?等他回来再说吧。”
这话是假的,他即使回来,江晚乔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回去。
她在这无忧无虑,有朋友陪着,有杨娇娇这个阿姨做好吃的。
裴砺还给她买了一只小白狗。
狗狗很可爱,买回来的当天就跟江晚乔玩熟,成天在她的脚边兜兜转转,蹭蹭她,亲亲她。
又过去几天,江晚乔早上醒来,已经是十点多。
外面吵闹得很。
江晚乔随手拿了一根油条,出去看热闹。
才知道是裴砺让管家,堵着陈易不让他进来。
陈易焦急道,“太太,靳总回来了,但是伤势很重,你回去看看他。”
江晚乔的心抽搐了一下。
四周都安静,没有谁多嘴,全看江晚乔的决定。
良久之后,江晚乔问,“死没死?”
陈易多少伤心,“太太,靳总现在很需要你。”
“我就问你,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
“那就别来找我。”江晚乔转身朝里走,挥了挥手,“死的那天,再来找我把,我去奔丧!”
……
大门关上。
江晚乔站在眼光下,但是全身止不住的发冷。
杨娇娇看见她发抖,给她递上一杯热茶,“你别伤到自己的孩子。”
江晚乔低声道,“我知道,我死也要保护好孩子的。”
当天晚上,江晚乔就做了个噩梦。
梦里,靳墨寒浑身都是血,躺在血泊里虚弱的喊她。
江晚乔醒来时,满脸都是血,心硬,可是身体总会做出非常诚实的反应。
熬了半天,江晚乔还是回去了。
结果回去,却没见到靳墨寒。
靳墨寒正在暗中治疗。
谁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
江晚乔手指发抖,“不是回来一天了么?为什么还在治疗?”
陈易,“抱歉,我也不知道靳总的情况,当天他回来,断了十根手指,筋骨挑断,小腹上也全是口子。”
江晚乔浑身一痛。
她急促的呼吸着,这一刻,所有的责怪都消失不见,只担心他的安全。
在外面等,等到天黑,手术室的门才打开。
江晚乔想去看看。
保镖却拦住她,“先生有吩咐,太太你不能看见他,等他醒来之后,再等待命令。”
江晚乔怒斥,“我是他的老婆,你们有什么资格阻止我!”
保镖一个眼神,就过来两个男人,将江晚乔给带走了。
她被软禁了起来。
这一关,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江晚乔依旧可以自由出入,但是必须有人盯着,她干脆在家里养胎,脾气暴躁,不知道砸了多少东西。
早上起来,她的脾气最大。
自己泡的咖啡不好喝,她直接砸掉。
碎片玻璃四溅。
江晚乔眼睁睁,看着一块碎片弹跳起来,划伤了进来人的脚。
她看向门口。
霎那间,眼眶发热。
靳墨寒依旧风流帅气,但是脸颊凹陷,头发被剃掉,身上穿着松垮的衣服,双腿不能正常弯曲,坐在轮椅上。
他的裤子被划破了,隐约可见里面的血迹。
是碎片伤的。
江晚乔愣在原地,嘴唇不断地发颤。
靳墨寒操控着轮椅,来到她的跟前,伸出手。
“靳太太。”
他出声,好像声带被毁了一样,沙哑不堪。
江晚乔后退了一步。
那一刻,靳墨寒的心空得仿佛结了冰,冰冷刺骨。
江晚乔站定,情绪翻涌,又哭又笑,“靳墨寒,你竟然还有脸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靳墨寒,已经听陈易说过了。
那件事,确实是他不对。
他解释,“我曾对你有过那样的念头,是我混蛋,但是很早之前,我就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从此再也没有滋生过,我靳墨寒发誓,我对你的爱,没有半点杂质。”
江晚乔潸然落泪。
她不是被靳墨寒感动,嘲讽的说,“你带着这一身来找我,跟我说这些,我竟然觉得好恶心。”
靳墨寒眼眸一沉。
他心疼得厉害。
江晚乔呢喃道,“你这一身,全是为云诺勇敢的勋章,没有半点我的痕迹。”
靳墨寒滑动轮椅,想靠近她。
江晚乔止不住的后退,如遇到蛇蝎,“靳墨寒,我们必须要分开,不然我看见你,就想到你为别人奋不顾身的样子,我会受不了。”
靳墨寒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分开?我有多久没见你,你知道吗?”
江晚乔怎么会不知道。
她等他,日日夜夜,天黑天亮,放在床头的日历,都已经被划出了洞。
他不曾出现。
此刻,他的深情比草贱!
江晚乔想逃跑,靳墨寒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死死抓住她的手。
他的力气依旧很大。
他像贪生怕死那样,死死的拽着她,因为知道这一次自己一旦松手,就再也等不到她回来!
江晚乔挣扎。
靳墨寒抱着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江晚乔怕伤到孩子,最后还是停了下来,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靳墨寒高大的肩膀,微微压下。
他的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哑声道,“我救云诺,只是因为我珍惜那条命,那边指定了要我去,所以只能是我。”
“我受的伤,是因为对方是我的仇人,对我的折磨,跟云诺没有半分的关系。”
有些细节,靳墨寒没说。
他沉默下来,紧紧拥着她。
“江晚乔,我不能没有你,如果是以前,我或许还不懂,但是现在我懂了,我一脚踏进鬼门关的那一刻,我想的只有你,你跟我的孩子是否安然无恙?”
江晚乔心口潮热。
她哭得太多了,已经哭不出来。
两人抱了许久,可是江晚乔的心依旧是冷的,她给他处理被划伤的地方,手指都没有温度。
靳墨寒担惊受怕。
他恨不得,将自己和江晚乔扣在一起,谁都分不开。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
江晚乔双眼无神,终于开口,“你盯着我又有什么用,你只要想,我不可能跑得掉的。”
靳墨寒,“我不是想囚禁你。”
“别说了。”
江晚乔现在,对他没有耐心。
靳墨寒滚了滚喉结,从未如此狼狈,却也是罪有应得。
他很困倦,但是不肯睡觉,江晚乔看着他赤红的眼睛,鼻子微酸,“睡觉吧,我陪着你睡。”
靳墨寒知道,这是温柔的陷阱。
但是太温柔了。
他还是忍不住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