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乔道，“现在就去吧，他在哪？”
“在家里，死活不肯去医院，反正我不管了，死就死吧，死了之后那房子卖了，我再找个男人嫁，谁都可以当孩子的爸爸。”
话是这么说，但是云诺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大步朝着车子走去，很着急的样子。
人都是肉做的，裴砺喜欢孩子，自然也会照顾云诺，所以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们之间或许已经有了感情。
只是云诺不自知。
怕影响到她的肚子，江晚乔安抚她，“别担心，他死不了。”
云诺嘴快，“没担心他，他死了正好，我巴不得他死。”
“等孩子长大了再让他死吧，孩子出生没有爸爸，挺可怜的。”
云诺看向窗外，无声的掉眼泪。
到地方，江晚乔先进去看情况了。
云诺走得不快，靳墨寒在后面看着，担心她摔跤。
云诺很珍惜跟他独处的时间，以前总想着，要是有这样一个机会，一定要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可真的到这一步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治疗裴砺，不是什么难事。
裴砺转醒之后，看见床边是江晚乔，他苍白的嘴唇扯了扯，“我疼迷糊了，竟然看到了靳墨寒的女人在我身边。”
江晚乔神色凝重，“你没迷糊，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告诉你，你这是最后一次头疼了，下次再病发，就等着吃席吧。”
裴砺一愣，“什么意思？”
“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那就给我做手术，马上！”
“做不了。”江晚乔道，“胜率太低了，你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死在手术台上，你不想看见你心心念念的儿子出生吗？”
裴砺神色呆滞了一下。
此刻，江晚乔伤神。
为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为刚滋生出感情的云诺。
裴砺一向脾气很不好，这样的情况要是在往常，肯定会责怪江晚乔。
但是他没有，反而平静得很。
“不做手术，能活多久？”
江晚乔心里莫名闷堵，“云诺怀孕七个月了，三个月应该可以。”
“那就不做。”
最近跟云诺相处，他习惯了每天晚上跟宝宝胎儿互动。
他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能看见他呱呱坠地，听到他的哭声，裴砺也觉得值了。
江晚乔没什么好劝的，此刻也觉得熬到生产最好。
“但是手术也有可能成功，任何事情都不绝对。”江晚乔又道。
裴砺眼睛发红，“安慰我？”
“是不是安慰，你比谁都清楚。”
裴砺自己都是医生。
裴砺笑得风流，“要是手术能成功，我奖励你做我的地下情人，怎么样？”
江晚乔确认了一遍，“奖励？”
“当然，你是第一个被我邀请的女人。”
江晚乔气笑了。
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云诺推开门，就听到这一声脆响。
她眼神复杂，“你们在干什么？”
江晚乔甩了甩手，云淡风轻道，“给他物理治疗。”
说完就出去了。
云诺没走，她无声的去拿冰块，递给裴砺。
裴砺不屑的推走，“女人的手能有多大的力气，不要。”
云诺直接给他捂在脸上。
她表情里全然没有了对他的担心，只有愤怒，“你喜欢江晚乔，我没跟你结婚的时候，你怎么没追求她？”
裴砺抓住她的手，“你在说什么胡话？”
“刚才你们说什么，我都听见了，你既然有那个心，早早之前怎么不搞破坏？害得我跟阿墨走到这一步！”
裴砺冷着脸，“这还不是得怪你的好阿墨，当初如果不是他打幌子，让我以为他非你不可，我也不至于到最后几个月了，才知道江晚乔是他的心上人。”
云诺一愣，“最后几个月？”
裴砺不以为意，“我最多能活到你生产那天。”
云诺脸色发白，“没得治了？”
“没有了。”
裴砺说了句人话，“你要是想另外嫁人，我马上跟你离婚，我的钱也是你跟孩子的，保证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云诺心里，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难过，愤怒，绝望……
气得她，也给了裴砺一巴掌。
两边脸，挺匀称。
云诺发着抖，“明知道自己要死了，还要来拖累我的名声，裴砺，你简直就是撒旦！”
裴砺啐了一口血沫子，“我是撒旦，那靳墨寒是什么？当初他用非人的手段折磨我，要我娶你，不娶我早就死了。”
云诺不想听，转身跑了。
外面，江晚乔正在往这里搬东西。
刚才买的，全都送给云诺。
云诺看见宝宝的东西，心里逐渐柔软下来，所有的情绪都之间淡化。
裴砺快死了。
她是个孕妇。
江晚乔此刻面对她，没有那么多尴尬和仇恨，用女人的角度跟她说，“宝宝是无辜的，要为他而活，让自己活得好好的。”
云诺无声的掉眼泪，“江晚乔，你的命真好。”
江晚乔扯了下唇，“不好。”
“还不好？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你。”云诺道，“要是阿墨不要你了，还有裴砺呢，裴砺死了，也还有林宴风，你被众星捧月，还觉得自己不好？”
江晚乔只解释，“裴砺不喜欢我，他犯贱的时候，路边的狗都要骚两句。”
云诺也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此刻没有反驳江晚乔。
“但你有阿墨，就已经赢了很多很多了。”
江晚乔出去，看见靳墨寒在等自己。
夜已深。
夜风阵阵。
靳墨寒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江晚乔问，“今天熬夜了，我们的计划又被我犯规打破。”
他们备孕，各种要求都很严格。
靳墨寒不以为意道，“破了就破了，规矩是取悦我们，不是约束。”
云诺听到这些，才明白自己是彻底失去了靳墨寒。
不。
她从未得到过。
这个男人，三十二年前属于靳家，属于他自己。
三十二年之后，属于江晚乔。
仿佛天注定，谁都抹不掉的结局。
……
车子开了一阵。
路上几乎没有人了，只有闪烁的红绿灯，过桥的时候，江晚乔开窗，闻到了清凉的河水清香。
她想起云诺说的，你有了阿墨，就赢了很多很多。
她看着靳墨寒完美的侧脸。
开车的男人，沉稳又帅气。
下颌线，绷出了性感的弧度。
江晚乔缓缓探过去，握住了他随手搭在椅子上的手臂。
他的无名指上，戴着最近才买的婚戒。
江晚乔附身亲吻。
她的唇柔软，轻轻的摩擦戒指，手指，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