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衍听到这里，也并不生气。
因为在他看来，程云开的反应一一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他准备跟宋听予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遭遇的阻力和困难肯定会很多并且很大，但是他并不在意。
毕竟，程云开这边，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个早晚要清理掉的阻力。
程云开于孟时衍而言，不过是个踏板而已。
但是面子上的尊敬仍旧是要给程云开的，因此，说到了这里，孟时衍寡淡得说：“当初我和宋渝夏在一起的时候， 舅舅您也是不同意的。”
“没错，我当时的确也是阻挠了你们，但是起码现在宋渝夏小有成就了，虽然仍旧是配不上你，但是总比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宋听予要强一些。这种野丫头，你看上她什么了？”
孟时衍并不想跟程云开去争论宋听予哪里好，夏虫不可语冰，他也不需要别人发现宋听予的好。
“舅舅，木已成舟。”孟时衍声音显得很冷漠。
程云开一下子被激怒了：“你难道真的打算跟这种女人一起度过下半生？阿衍，你看女人的眼光怎就这么差劲？”
“舅舅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看女人的眼光，都不如您？”
这句话里面讽刺的味道非常重，直戳中程云开的心窝子。
“你！”
“另外，我希望舅舅明白，宋听予是我的妻子，她的安危是由我负责的。如果舅舅你敢动她，我不会客气。”
“你现在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在威胁我？”程云开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我当初就不应该这么早得把股份全部转移到你的名下，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可以摆脱我的束缚？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你想要打垮孟氏，痴心妄想。”
“缺了舅舅自然是很难，但是不代表不行。”
“孟时衍！你忘了当初是谁在你最落魄，在孟家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扶了你一把？否则你觉得，会有如今你在孟家的地位？”
“舅舅的恩情，我自然会报答。只是舅舅，这一切都不是你威胁我的资本。”
“你妈妈要是知道你如今长大成人之后变成了这幅样子，一定会非常失望。”
“是吗？”只要不在孟时衍面前提起他母亲的时候，他的情绪尚且能够算是正常，但是一提起他的母亲，他的脸色瞬间就沉陷了下去。
“舅舅，你非要提她？”孟时衍的口气已经有些偏冷了，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威胁着程云开。
程云开略微沉默了几秒钟，他低声叹气，试图能够打感情牌来说服孟时衍。
“你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你母亲，她是一个特别温柔和善的人，她一定不希望你今天跟舅舅这么讲话。她......”
程云开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孟时衍便忽然冷声打断了他：“在舅舅眼中，她就是有万般好，就像宋听予在我眼中，她也有万般好。”
“你凭什么把那种野丫头跟你母亲去比？！”程云开的声音都变得狠厉了起来，就像是也被触碰到了禁区。
在程云开的心目中，自己这个妹妹是最圣洁的，旁人多说一句都不成。
哪怕是如今程云苒已经去世了，在程云开眼中，她仍旧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甚至，在他的卧室里面，客厅里面，都放着程云苒的照片。
当时去他家中的人都很不能够理解这种感情，因为程云开还终生不娶，但是因为两人是亲兄妹，因此也没有人诟病或者是说什么。
程云开以为能够隐藏一辈子的秘密，却在这个时候，忽然被孟时衍拨开了面具。
“宋听予是我喜欢的人，我母亲是您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够比？”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程云开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了，他瞬间暴躁，狂怒，仿佛是被触碰到了底线一般。
“我说，你喜欢她，喜欢程云苒，我的母亲。”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程云开在震惊和愤怒之余，仿佛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孟时衍面前隐藏这个秘密了，因此直接承认了。
“从知道你不是我的亲舅舅，也不是我母亲的亲哥哥那一天开始。”
“你是怎么知道的？”程云开的口气带着明显的慌张，像是极度害怕一般。
“孟家的阁楼里面藏着母亲的遗物，里面有母亲的日记。不过你放心，孟家没有人对我母亲感兴趣，更没有人对她的遗物感兴趣，所以她的所有东西都被打包扔到了阁楼里面。在我十三岁那一年因为犯错，偶然被孟契之关到了阁楼之后，读到了那些日记。足足有十本。里面说了，当初程家父母，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母结婚十年都没有孩子，所以他们就采取了一个古老的办法，就是领养一个孩子，他们相信这样或许能够给自己带来子嗣运。果然，在领养你的三年后，外祖母怀孕了，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母亲。母亲从小就知道你不是她的亲哥哥，因此长大成年之后感知到了你异样的感情之后就刻意与你保持着距离。这些，你知道吗？”
这些话对于程云开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程云苒竟然知道他是程家的养子。
当初在程家的那么多年以来，他对程云苒一直都好得小心翼翼，担心程云苒觉得他对她的感情超过了兄妹之情。
但是没想到，程云苒早就知道了。
这也就说明他当初的一切小心翼翼，都显得是那么可笑。
想到这里，程云开心都碎了。
“她都知道......她竟然都知道。”程云开那边的声音里面似乎是含着热泪的。
孟时衍并不同情程云开，而是平静地说：“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是程家的养子，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得在一起。”
“你懂什么？如果我只是程家的养子，你觉得，她可能会喜欢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程云开厉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