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凝成的魔物在吉城东郊三里地的位置休憩,全然不知暗处的人已用魔气汇成利刃,企图将它一击毙命。
晏清宁静气凝神,死死地盯着那个打着哈欠的魔物。
终于,在那魔物阖眼的瞬间,他将从魔神那里借来的力量汇聚于掌心处,直直地冲向毫无防备的魔物。
然而,就在他掌心魔气击中它的瞬间,那魔物陡然散成无实质的雾气,极为轻松地避开了他这全力一击,甚至在他身后重新凝聚成型,结结实实地对着他的背踹了一脚。
晏清宁被它这一脚踹到树上,竟砸断了一棵十人合抱粗的巨树。
它凝成人形,高傲地扬起下巴,脚狠狠地踩在晏清宁发疼的胸口处:“不过是小小魔族,竟妄图将本座击杀。”
晏清宁只觉得胸口处的肋骨被他踩得根根断裂,骨刺扎进肺里,让他觉得连呼吸都疼得厉害。
那魔物似乎是嫌弃晏清宁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脚恶劣地碾在他的胸口,嘲讽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给你的自信,让你这只小蚂蚁拖着这么一副残破的身体,还觉得可以一个人杀了本座?”
晏清宁别过脸不去看它,忍着呼吸上的疼意回讽道:“若非……我重伤……你怎会如此……嚣张……”
那魔物眼眸危险地眯起,脚尖抵上了他脆弱的颈部,啧了一声:“你这蝼蚁,哪怕是在濒死时,说出口的话也是这么的不讨喜!”
晏清宁喉部被他压着,忍不住咳出一口接一口的血沫,染红了下颚。
即使是这样,他仍旧混着血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不服输的话:“本就……不需要……讨喜……”
那魔物显然被他这态度给刺激到了,五指成爪扼住他的喉咙:“只要你能跪在地上求本座大发慈悲地原谅你,本座就再给你一次苟延残喘的机会怎么样?”
喉间的疼和肺部的疼交织在一起,让晏清宁头脑一阵阵地犯晕,连成句的话都说不清,只能发出模模糊糊的气音:“……咳咳……你……休想……”
“本座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本座心狠手辣了!”那魔物的眼神陡然间变得狠厉起来,扼住他脖颈的手更是不断地开始收紧。
晏清宁忍着喉部几近窒息的感觉,暗中在身后凝聚魔气,在那魔物摁不住怒火,开始下死手之际,调动全身魔气袭向那魔物的眼睛。
那魔物目露惊恐,丢下晏清宁就欲逃离,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定住身形,那汹涌的魔气便毫无顾忌地刺穿了他那双碎玉制成的双眸。
晏清宁召出魔剑强自撑起身体,冷眼看着那团捂着眼睛痛苦哀嚎的黑雾:“不过是……区区碎玉……竟也敢如此……咳咳……挑衅本尊……”
从一开始他就在观察那魔物的弱点,自然发现了那魔物无论做什么都会下意识地护住眼睛。
他其实是在赌博!
赌那双眼睛就是这魔物的弱点!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那魔物癫狂地嚎叫着,破碎的玉屑从眼眶中流露而出,黑雾凝成的身形也逐渐变得透明。
玉本为驱邪挡灾之物,常为主人挡灾而碎,因弃,染邪祟之力,遂成魔物。
晏清宁身形微晃,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好不容易才看清那魔物的动作。
他面上狼狈地应对着那魔物越发狠厉的动作,却在意识里冷静地向小白询问江浊安的动向:【小白,任务目标还有多久能到?】
【预计一刻钟的时间。】小白如实回答道。
一刻钟啊……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晏清宁微微勾唇,在那魔物袭来时不闪也不避,反而五指成爪刺穿自己的腹部,将内部脆弱的元婴捏碎。
元婴破碎时产生的力量直接将那魔物掀翻在地,让它消散的速度更快了些。
黑雾趴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身子,嘴里哀嚎着:“不要!我的身体!我不要消失!”
晏清宁双手握着剑柄,才勉强让自己跌倒得不那么狼狈。
他浑身染血,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被人强行打碎一样疼,可看向远处的那双桃花眼却亮的格外惊人。
他知道,他的爱人就在那里。
他会不记一切代价,忍着碎骨断筋的痛楚,为他的爱人创造出一场扬名的机会,让他的爱人名震天下,享万人敬仰,唯独……
爱而不得。
不远处的江浊安感受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能量爆炸,心口骤然一疼,连忙甩开身后跟着那群修士,孤身前往那爆炸的方向。
他的直觉告诉他,晏清宁就处于爆炸的中心,然而从私心来讲,他并不希望处于爆炸中心的人是晏清宁……
他不顾身上积攒的旧伤,强行催动灵力疾行,终于在那爆炸余威消散之前赶到了爆炸中心。
然而当他赶到时,只看到了一个在地上哀嚎不断的碎玉残影。
江浊安没去管地上哀嚎的残影,动用全部灵力去捕捉晏清宁的踪迹,可无论他的灵力用了多少,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无果。
空气中传来了熟悉的桔梗花香,还有咸腥的血味夹杂其中。
这些迹象,都让他心头涌现的不安感越发加重,甚至连掌心都泌出了冷汗。
爆炸的余威散去后,江浊安身后的那些修士们也紧跟着赶了过来,只见着一道碎玉残影在江浊安脚边哀嚎不断,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江浊安解决了魔物。
“恒安仙尊真是吾辈楷模,仅已一己之力便解决了这魔物。”
“有恒安仙尊在,真是天枢宗之幸,更是修真界之大幸!”
“这魔物纵然嚣张无匹,终究抵不过恒安仙尊强横的修为啊!”
……
恭维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不要钱地向江浊安道贺。江浊安却一句也没听见,满脑子都是晏清宁可能遇到危险这件事。
仅这一件,便会让他心绪不宁……
那些人恭维的话越发夸张,惹得地上哀嚎的魔物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忍着全身焚烧一样的疼意,龇牙咧嘴道:“若不是先前有个蝼蚁一样的魔族不要命地跟本座打一场,就凭你们恭维的这个蝼蚁怎么可能打得过本座?”
魔族?
这个词似乎让江浊安抓住了希望,他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抓着那碎玉仅剩的残骸:“你说的那个魔族现在在哪?”
那魔物微微一愣,但很快他便察觉到了江浊安对于那个魔族的态度不一样,桀桀地笑道:“他活不长了!那家伙本就是强弩之末,却强撑着这副破败的残躯偷袭本座,被本座踩断了好几根肋骨,在和本座对打的时候又捏碎了自己的元婴,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喽!”
江浊安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恨不得将它挫骨扬灰,但他不能……
因为他想知道……一切与他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