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秦仲，敢问姑娘就是蔻娘吧，久仰大名。”
秦然来到巷口，刚好和蔻娘遇上，便卖弄了一番，面带笑意。
斗笠的白纱令蔻娘的神情朦胧不清，但让那副好嗓子更加诱人：“大名不敢当，奴家蔻娘，见过秦公子。”
“不知蔻娘是要去往何处？”
“嗯哼……”蔻娘抬手掩鼻轻笑，明媚的桃花眼眨了眨，“公子明明在陆妈妈那里知道了，还来问奴家，真是坏呢。”
好嘛，这般娇柔诱媚的声音，任谁听了都肉麻腿软，秦然都汗毛倒竖了起来，还好他不贪色。
明知故问被戳穿了，秦然还有些尴尬，讪笑一声，也就坦白道：“那蔻娘能否赏脸，允我一同前去乘船游河。”
本来他这次来花柳巷的目的，就是想会会这蔻娘，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绽。
蔻娘稍作迟疑，而后轻声应道：“有俏公子相陪，蔻娘求之不得。”
这时微风拂过，掀起面纱一角，露出她半抹红润的薄唇和高挺的琼鼻。
惊鸿一瞥，便是惊心动魄。
碎花小雪飘过白纱，落在蔻娘白净的面庞，晕开朵小花。
见状秦然贴心地走上前去，伸出纸伞，将大半部分给蔻娘，自己的一半身子则暴露在外。
“注意寒雪。”
“多谢秦公子，你可以再靠近些，也别淋着了。”
行了一礼，蔻娘主动邀请一声，再厚的银装似乎也掩盖不住她散发出的芬芳，竟然真的有那么一丝吸引住了秦然。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事，顿时后怕不已，体内的白莲火焰沸腾燃烧，让他温暖的同时，也让其脑子保持住了清醒。
不过他还是走近点，与蔻娘不过一拳之隔，看起来哪里像刚见面的两人。
将面纱理好，蔻娘柔媚道：“走吧秦公子，奴家的船就在岸边。”
她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早就知道了秦然心怀不轨，可圣尊的命令在前，正愁找不到什么办法让秦然他们查下去呢，结果对方送上门来，那自然是不会拒绝了。
就这样，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在看似有礼又不失旖旎的气氛下，共在一张伞下去向岸边码头。
“嗨呀，成了！”
远处陆老鸨看见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高兴地拍掌而笑。
诚然秦仲长得一表人才，但他也着实没想到才第一次见面就能这么顺利。
嘿嘿嘿，说不定走了个大财主，又来了一个呢。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拿出方才秦仲给的银子来回抚摸。
蔻娘租的船并不大，两头露出，中间有舱，里面堪坐两人，放着茶盘，一只火炉，窗户雕花，可见沿河风景。
蔻娘和秦然坐进去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没什么可活动的地方，盘腿在桌前，面对着面。
此时前者仍然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秦然便笑着说：“上了船，蔻娘还要带着面纱吗？”
“水上冰寒，平常我都会戴着头纱……”边说她边为两人倒上热茶，身体随着泛河的游船微微晃动，“不过今日有秦公子作伴，寇娘便取下。”
说完，她抬手解开系绳，将斗笠取下，露出来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容，远山黛眉，尾角上扬桃花眼，高挑的鼻尖，花瓣般的粉红薄唇挂着柔柔的笑容，双颊抹有淡淡胭脂粉，茂盛的青丝盘在头顶，仅用一根蓝带缠绕垂于脑后。
男子发型，一副女子妆容，明明是两个矛盾的打扮在寇娘这里却无比和谐，甚至给人一种别开生面的美感。
……不得不说，这女人是真好看。
秦然心里禁不住感叹，他现在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转动起桌上的水杯，他的眼睛则始终放在对面那张逞娇呈美的脸庞，赞叹道：“之前在陆妈妈那里就听过寇娘的美名，大为仰慕。如今一见，才知他说的话不仅没有半点夸张，甚至还低估了你的美貌。”
“嗯呵……”寇娘略微羞赧地低头掩嘴，声音酥软得像一合酥，“公子谬赞，须知容颜易老，佳人易逝，寇娘不敢以此为傲。”
“正是岁月不饶人，才更应该珍惜它。寇娘有如此好看的容颜，把它藏起来，岂不可惜了？只为自己，也该时刻展现美丽才是。”
说完秦然举起水杯，邀之共饮。
寇娘没有拒绝，举杯示意后，用衣袖挡住，喝了下去，却轻轻一叹，说道：“红颜祸水，奴家一无根浮萍，这副好皮囊很多时候只会带来男人的觊觎，女人的嫉妒，人们的记恨。”
这话让秦然一时沉默，承认这是事实。
美丽的女子，一个妓女，人们贬低她，却又垂涎她的美貌。即使心里明白，她们也不得不默默忍受，靠取悦男子赖以生存。
花柳巷其他的女子属于这般，但寇娘却绝不在此列，她是莲花会的人。
“希望有那么一天，你能自由地展现自己的美丽。”秦然莫名说了一句，便换上一副笑容，转移话题，“还未来得及问，到了寒冬，你也要来乘船，为了什么？”
对此寇娘作出认真思考的神色，沉吟半许才回答说：“南条河在城里四通八达，扁舟，小船，货轮大船，它们来往于城里城外，仅仅通过这条河。”
随着她说的话，秦然朝窗外看去，旁边正好有几叶扁舟划过，舟上的人身穿蓑衣，一杆船桨撑水。
“我听闻这条河连接着京杭大运河，大运河连接着北京，天津，江苏等好多地方，它就像一张大网盖住了大地，只要河上的一艘船，就能去任何地方。”
“我时常想着，自己在南条河上，随时都可以出城，沿河而下，游览四处各地。”
随着这些话，寇娘语气从最初的柔媚变成向往和恍惚，她伸出手探出窗外，眼神瞟向天空，继续道：“每次我待在这条河上，好像就可以感受到外面，人和事，山和水，无处不在。”
对面秦然完全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他听不出来这寇娘说的是真心话还是逢场作戏而已。
因为她的神情太过沉迷和专注，简直就是真情流露的模样，看不出丝毫作假。
可能即便是莲花会的人，也有这样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