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我不知道。”
王万里一时有些迷茫,看起来好像真的不知道。
“好好好,给我夹,我看他记不记得起来!”刘僖怒极反笑,咬牙下令。
这回无论王万里再怎么样求饶,衙役都还是动手了,夹棍不断被收拢,将他的手指脚趾压裂。
一声声惨叫响彻在公堂上,很快王万里口中渗出黑血,夹棍之上也满是鲜红。
“想起来了没有!”刘僖再一次问道。
巨大的痛苦让王万里目光失神,一片昏暗,已经看不清景象,只是木然地点头,嘴里咯着血说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那家人不是死于采生之法,而是在十五年前万里犯下的命案。那时我加入了一个叫莲花会的秘密结社,专门诱拐孩童老人,然后令他们选身体有缺的木人,选中哪个就照着那木人的样子弄残他们,成为乞丐去街上乞讨。”
“至于死在屈家的那些人,应该是想要逃跑被我们发现了,因而将其杀害。个中细节小人真的忘了。”
“你,你真是好大胆啊……”
刘僖近乎要昏厥过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王万里竟然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了。
也料不到还有莲花会这种腌臜邪社,竞拐骗老幼,致使残疾以乞讨获利,完全是丧尽天良。
那些衙役听得也是眼光冒火,恨不得立马就将王万里斩首。
屈向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眼前这人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恶魔。
站在一旁的月西三人听得身子发颤,仿佛还没有从被王万里控制的恐惧中走出来。
饶是素来遇事冷静的秦然也想冲去给王万里两拳,一个人的手里能沾染这么多条人命,注定是要下地狱了。
钱妙真则是继续作打坐状,眼睛都没睁开,实则心里早就把王万里当作一个死人来看了。
如今关心的不是他,而是他这个人背后牵扯出来的种种。
“你个杂种王八蛋,现在你还做这种事吗?”刘僖气得破口大骂,就差自己上去动手了。
“咳咳咳……”王万里又是咳出几口黑血,然后竟然点头了,“回县令,还在做。莲花会的人胁迫我和他们一起行事,伪装成货船游走在浙江各河道上,那些抓来的乞丐就被关在船上。在某地下船乞讨一段时日便离开,转移到下一个地方。”
“狗娘养的坏东西,你是没有父母才做得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吗!”
刘僖忍无可忍,冲到王万里面前臭骂,同时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拳打脚踢。
若不是一旁衙役及时拉住,恐怕王万里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下王万里又狂吐一滩内血,叫声凄凉,喊着求一个痛快,但没人搭理他。
“把椅子给我端来!”
刘僖就坐在王万里面前,他肯定这杂碎还有坏事没说。
这时他瞥见旁边自从进入衙门就安静不动的狗,驴和熊,突然想起大狗阿黄能说人话,就想换它来问问,实在是不想面对那畜牲。
“阿黄,你能说话,那你究竟是人是狗?”刘僖尽量放轻语气,怕吓到它。
阿黄听了,先是两只前脚像人那般作揖,然后回答:“我不知道,我好像生来就是狗,又好像是人变的。”
“那王万里平时干些什么?”
阿黄又答:“也不知道,白天我被牵到街上卖艺,回去后就被关在木箱里,看不清外面。只是有一天,王万里把我带到一艘船上,他和别人打开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木头人,船板上还躺着一个老人,是死是活并不清楚。”
见状刘僖又问那只会写字的熊:“你呢,是人是熊。”
说完就命师爷把笔墨端来。
那黑熊见了连忙握住笔杆,将自己的遭遇写于纸上。
“我是江苏太湖边上的一个私塾先生,年轻时被王万里和他的同伙抓去。他们先用哑药灌我,使我再不能说话。接着脱光我衣服后捆起来,用针一下下扎刺我的全身,以致满身是血。最后趁我身上流血未干之际,把狗熊杀死,剥下它的皮包紧紧在我身上。人血和熊血粘在一起,牢牢粘住,永远也无法脱落,于是成了这副模样。”
“自那之后,王万里就带着我上街写字作诗,以此行骗路人,已经赚了数万贯钱了。”
照着上面的字一个个念出来,刘僖的嗓音在颤抖,心里在滴血,眼睛在充红。
如果先前不是自己贪恋钱财,放任王万里带着它们上街杂耍,那是不是就能早点结束这些悲剧?
若不是受别人点拨幡然醒悟,这样的情形又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持续多久?
牢牢攥紧供状,刘僖强忍着当场打死王万里的冲动,又用同样的问题问了最后一头驴。
然而驴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只是耷拉着脑袋,似乎不愿说什么。
于是刘僖只好回头再去问王万里:“王万里,赶紧老实交代,阿黄和这驴是怎么来的。”
后者趴跪在地上,身体上的疼痛已经使他无法抬起头,只能埋首回答说:“阿黄是抓来三岁小孩做成的,先用药腐烂他的全身,使表皮掉落,再用狗毛烧成的灰制成药粉敷在他身上,又用内药使伤口平复。”
“此后不过半年,阿黄就会长出狗毛尾巴,真像一条狗了。用此法做狗,一百次都难以成功。莲花会带着我杀了许多小孩,才做成这样一只狗。”
“这头驴只是一头驴,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了。”
“呵呵,你个……”
刘僖似笑似怒,对着王万里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已经找不到字词形容他的行径,没有。
于是他只能让他把全部的罪行一一说出来。
“这张人皮又是拿来做什么的?”
“这是台背老人的皮,非常难得。莲花会有种药术,是用这样晒干的老人皮,再配上其他几位药材研磨成粉,弹到人的身上,那人就会昏迷不省人事。我们拐骗小孩老人,有时就会用上。”
此时此刻,刘僖已经麻木了,他继续审问:“这莲花会总共有多少人,头目是谁,在哪结的社。”
王万里回答:“我不知道。十五年前我偶然加入,本来看见他们的恶举后很快就退出了。可是五年前他们又突然找上我,以先前之事要挟我继续卖命。每次见面都是同一个人联系我,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除此之外就见过几个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