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在说什么？你在做梦吗？”
砰的一声，漂亮的青釉瓷碗被重重地墩在桌子上，华兰依睁着眼睛瞪着面前的老姑姑。
老姑姑也有点慌张，“太妃，这是真的，老奴听见外面的人说的，还特地问了侧妃一句，她也证实了，说是敏贵嫔娘娘已经离开了宫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老奴没有问。”老姑姑看了看四下，“太妃，你还是不要紧张了，这外面都是人看着呢，先用了午膳吧？”
“哼。还有什么心情用午膳？”华兰依摇摇头，“来人，准备马车，哀家要去华府上问问！这个死丫头在搞些什么！”
华兰依的态度坚决，老姑姑也只好照办。
不到一个时辰后，华兰依的马车便停在了华府的门口。
“参见太妃——”
她一下马车，门口的守卫全部都跪倒了。
华兰依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推开大门往里面走。
“太妃，太妃。”守卫追着跟了进去。
守卫的声音大些，应该是惊动了里面的人。
华夫人从里面迎接出来，“臣妇参见太妃。”
华兰依怒气冲冲盯着华夫人，“如敏呢？”
华夫人闻声，肩膀为之一抖，“如敏她，她回去了。”
“回去了哪里？”
“回去老家。”
“什么时候？”
“昨天。”
“为什么？”
华夫人道：“太妃，如敏回来跟我们说了，皇上从来都没有碰过她，而且她也不喜欢深宫里的日子，皇上也允许，所以我们也允许她回去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哀家？！”
“我们，我们怕太妃生气。”
“哼。”华兰依转身，对身后的人道：“来人，准备快马，把如敏给哀家带回来！”
“母妃大可不必。”
淡淡的清越的声音响在身后，是洛子衍的声音。
华兰依折回视线，只见洛子衍也走出来了，他的身边跟着的是蒙千言。
她登时怒气更盛，“皇上，皇后，你们也在。”
“是，母妃，你怎么也过来了？”
“皇上能来，哀家就不能来了？”华兰依反问。
“能，呵呵，当然能，这是舅舅舅母的家么。”洛子衍轻轻淡淡的笑着。
华兰依望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的是蒙千言的面前。
“为什么要赶走如敏？”她质问一般地道。
蒙千言轻轻摇头，“母妃，儿臣没有赶走如敏。”
“那她为什么会走？”
“舅母已经说了，那是如敏自己的意思。”
“她？她怎么会有那样的胆量？莫不是你们有人逼她，哀家才不信她会走！”
“逼她——”洛子衍微微颔首，他故意放低一些声音，“对，的确是有人逼她，但那个人不是千言，而是母妃你。”
洛子衍的话让华兰依深深皱起了眉头，“皇上，你在说什么？哀家逼她？”
“是啊，母妃，如敏不愿意进宫，你非要她进宫，她只想嫁一个饱读诗书的好脾气世家公子，你偏偏要她在后宫里去争那一席之地。她争不过，你也要怪她，还要逼着她给皇后换药，你说，逼走她的人不是母妃你么？”
“你——”华兰依气结。
皇上对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哀家是你的母亲。”
“可朕也没有诬赖母妃吧？”
“哀家都是为了你。”
“为了朕？为了朕去换皇后的药，母妃你到底是希望皇后能有孕呢，还是希望皇后一直不孕呢？”
洛子衍的声音不高不低，速度不疾不徐，可句句犀利，全中华兰依的心思。
华兰依愣在那里，硬是不知得如何来反应了。
“母妃，朕没有冤枉你吧？你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控制欲。”洛子衍说着，眼底的冷意和疏离尽显。
华兰依当然明白。
这个本来就不是自己养大的儿子，现在对自己是越来越没有感情了。
她缓了缓，“皇上，哀家这样也许是有点急了，但是你要知道，哀家一直都是为了你，为了皇室。哀家的确是对皇后有些偏见，但哀家也不想害谁，皇上，别把哀家想得太坏呀。”
洛子衍道：“母妃做了这些事，儿臣很难把母妃想得多好了。”
“皇上，别这么说。哀家知道，哀家这些年亏待了你，可哀家不是有意的，你也看见了，哀家在冷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哀家可能是待怕了，总觉得有些权力握在自己手心里才会踏实。”
华兰依的口气半带着哀求的意味，“皇上，别跟哀家生气好么，哀家也会难过，哀家是你的亲娘啊。”
“对，母妃是朕的亲娘，所以朕也不会伤害母妃，也会一直尽孝的。”洛子衍道：“所以，朕已经派人去修南边修行宫了，太妃明年就可以住进去了。”
“南边？”
“嗯，南面辽城。”
华兰依急了，“皇上，辽城距离国都那么远，几乎快挨着蒙古国了！”
“对啊，那里很好啊，那里的气候相对来说可温暖很多，母妃在那里，可以更好的颐养天年。朕还会派人好好伺候母妃的，母妃你大可放心你的衣食住行，一定都是最好的，跟国都宫廷里一个标准。对了，每隔几个月，朕还会让贤王去看看母妃的，母妃，你也不会孤独。”
洛子衍的口气并不强硬，但是他的眼神分外锐利和坚决。
华兰依张了张口，硬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华夫人站在一旁，很多话她都是听见了的，但是她什么都不说，就当是一切都没有听到一样。
太妃在国都里，对他们家实在也是有很多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更何况，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说了，会格外关照他们家的。
他们家根本不想去争权夺利。
“母妃，回贤王王府吧，贤王要是不知道你在哪里，也许会着急的。”洛子衍道。
华兰依没有说话，表情木然呆滞。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居然要就这样离开国都。
她不说话，洛子衍也不想再等了，“母妃，你走的时候，朕会去送你，缺什么少什么，记得跟朕说。千言，我们走了。”
“母妃，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