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千言她说到做到。
她说过的话,也从未变过。
虽然魏月宛是颇有微词的,但是魏月宛的性子是那么得温顺,根本说不出什么来,于是蒙千言就这样住在她的偏殿里。
朝凤殿的人每日都来向她禀告,说蒙千言不在朝凤殿的日子里,皇上依然每晚都会回去。
蒙千言听着侍女的话,心里丝丝麻麻的痛。
好像以前的日子啊,她在家等他,他是商行里忙,等他忙完了他胡很早地回家。
可他们早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
他不是洛子衍了。
他不是。
蒙千言狠下心,“没关系,我们一样照旧。”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五月末。
因为皇后日日留宿公主寝殿,而皇上独守在朝凤殿里,风言风语慢慢的开始甚嚣尘上,多少闲来无事的宫人都在私下闲言碎语。
于是洛子衍暗中下了令,谁再闲言碎语,就把谁逐出宫去。
杀一儆百,这样渐渐的才少了那些议论声。
这一切蒙千言也都看在心里。
白天的时候,跟着墨戈意一起忙来忙去,倒也还好。可一旦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格外的难受。
窗外黑色的天空压抑得着她,她好想哭。
魏月宛是善解人意的,从来不问她那些问题。
可是蒙千言,一夜一夜根本就睡不着,有时候坐在窗前,看着月亮从东边一直游动到西边,然后眼睁睁地等着天亮。
而同一时间,望着月亮难过的,还有洛子衍。
他开始深夜很晚很晚才睡,常常看着月亮,一发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他很想向上一次闯入朝凤殿一样,再次去找她。
可是他突然又很害怕。
这一次她跑去了月宛那里,下一次呢?
而见到了她,他又应该说些什么?
又经过了一个辗转难眠的夜,随着阳光照射进屋子里,蒙千言睁开了眼睛,缓缓从床上爬起来。
素萃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动静,进来了,“娘娘。”
“嗯。”
“要起来吗?”
“好。”
“奴婢准备了热水。”素萃端着水放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看着她,“娘娘,你好像又瘦了。”
“瘦了不好么?”蒙千言扯扯嘴角,“洗脸吧。”
“嗯。”
蒙千言起来洗脸,素萃在一旁道:“对了,娘娘,刚刚有个小太监来找你,好像就是带小兔子的那个太监。”
“夜明?”
“对,对,就是他。”
蒙千言擦过了脸,“叫他进来吧。”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夜明笑嘻嘻的声音响在身后,蒙千言插上最后一根发簪,笑了笑,“你怎么跑来了?没在赌坊里头吗?”
“嘿嘿。”夜明站起来,“那也不能每天赌啊。”
“好,那你说吧,你今天跑这里来找本宫,是什么事?”
“哼,合着在娘娘的心里,属下就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蒙千言反问,“难道你不是?”
“行,娘娘说属下是,那属下就是行了吧。唉,说真的,是柳元道长叫属下过来找娘娘的,问娘娘能不能出宫一趟?”
闻言,蒙千言有些诧异,“柳元道长找本宫?这可是头一回,以前都是本宫去找他。”
“是呀,反正属下就是负责来带话的,娘娘,要去吗?”
“好吧,本宫去安排一下。”
这样待在这里,她浑身都跟着难受,又忍不住去胡思乱想,那干脆出去转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
想到这里,她就吩咐了下去。
说是她要出宫散散心,一切从简。
一个多时辰后,夜明的马车就停在了柳元道长宅子的大门前。蒙千言自己跳下了马车,看着这空旷的大路,心里也就畅快多了。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摆出一个笑脸,敲起了门。
叩叩叩。
“来了,来了。”是小智脆生生的声音。
门打开,小智笑嘻嘻的,“姐姐,你来了。”
“是呀,你们道长亲自找我,我怎么会不来?”蒙千言笑笑,迈进了门槛,夜明也跟在后面。
她一迈进门来,鼻端突然传过来一片幽香之气。
她加快的步伐往里走。
竟然看见了满院子的花。
这些花,都是燕朝才有的,有几种她自己移植过来却没有种活过来,还一直好可惜的。
她赶忙着来到这些花儿面前,满心欢喜地望着他们,这些花花草草,都如此的翠意碧滴,带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简直不要太美。
“道长,也就才半个多月没有看见你吧,你什么时候把花带来的?还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回眸间就看见了墨允。
墨允一身云白劲装,负手而立,看着她眉眼含笑,“怎么样?很喜欢吧?”
蒙千言明白了过来,“十七哥,原来都是你带过来的呀?”
“是啊,我这一路可不容易。”
“那道长呢?”
“他去会他的道友了。”
蒙千言蹙眉,“所以道长没有找我,是十七哥借着道长的名义来找我咯?”
墨允笑笑,“没错啊,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不要提起来的好,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嘻嘻,那谢谢十七哥啦,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带回去几盆。”蒙千言站起来,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不管怎么说,看见这些翠色逼人的花草,她真的好开心。
墨允望着她,左右打量了一下,“你好像瘦了。”
“嗯——因为喝药吗?你知道喝药的人,吃什么都是苦味道,所以可能就受了啊。”她的眼神躲闪着。
墨允走近了两步,嗅了嗅,“我没有闻到汤药的苦味道啊,也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他揭穿了蒙千言。
蒙千言只好耸耸肩膀,“好吧,我承认,我好久没有喝药了。”
“所以你是不开心瘦的?”
“对啊,人在宫廷,身不由己。”
“我就知道。”墨允带着蒙千言往屋子里面走,里面突然有一阵熟悉的汤药味。
蒙千言惊住了,“不是十七哥,你不会熬了药给我吧?”
“是小智和小沅熬的。你还是喝了吧?你越不喝,身体越不会好,你担心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唉,别嘴硬了,我自幼长在皇宫里,我什么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