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允轻飘飘的一句话。
蒙千言仿佛听到了脑袋炸开的轰鸣声。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本王可不止这样。”墨允道:“你知道为什么么?为什么你们的粮草会被烧掉,为什么你们的粮草会被抢掉?”
“是你的人干的。”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墨允望着蒙千言的眼睛,她的眼睛变得通红通红的,“是许晨远。许晨远很早之前就是本王的人了,你不知道吧?”
“什么——”
“呵呵,那本王继续告诉你。许晨远刚刚,在战场上倒戈了,兵部的人有一半都被他带来投奔了本王。你放眼看去啊,跟你姐夫正打起来的可不就是许晨远。”
的确,远方陈靖时怒气冲冲的吼声。
“千言,洛子衍输了,他输定了。本王的铁骑很快就踏着他的血肉,踏进皇城去。”
蒙千言的眼睫微动,滚烫的泪水就滚落了出来。
顺着她的面颊一直流到她的下巴上。
蒙千言一直都是强大的,尖锐的,自信的,势不可挡的,可现在,她竟然痛哭了起来。
她的肩膀在剧烈地抖动。
她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
她放声大哭。
她真的已经崩溃了。
她从未觉得如此的无助,觉得自己是如此得渺小。
所有一切都失控。
心里只剩下恐惧和慌张。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无法预料。
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跟着发抖。
墨允望着她,如此无助痛苦的她。
两年多以来,他应该也是第一次面对她这个样子。
他还以为,这个女人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么一瞬间,他还是心疼她。
他抬起手指,摩挲过她眼底的眼泪。
蒙千言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十七哥。”
“千言。”
“十七哥,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可不可以请求你,不要这样下去了,好吗?算我求你。放过父皇,放过子衍,错是我的,是我的,你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好不好?放过他们啊。”
墨允的手悬在半空总,艰涩地收回,“放过他们,谁放过本王呢?”
“十七哥!”
扑通一声,蒙千言跪了下来,“十七哥,我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下去了!”
除了日常的礼节,蒙千言从未向任何人下跪过。
从前她觉得,她的膝下是有黄金的。
不是男儿才如此!
可是现在,现在她开始明白那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真的希望子衍好好的。
希望他们能离开这里,回到老家去。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和子衍在一起,那样就好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恳请着墨允。
墨允是她眼下唯一的希望。
什么自尊自我,什么她都可以统统抛弃掉。
墨允站在她的身侧,怔怔地望着她出神。
“十七哥——”
“千言。”墨允深吸了一口气,“本王做不到,本王也要活下去,心里也总要有个支撑。”
听得这话,蒙千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凝视着墨允,“那个支撑,除了皇位之外,是不是还有我?是不是我愿意跟你走,你就可以放弃这眼前的一切?”
她望着墨允,眼神一瞬不瞬。
她甚至期待着他的回答。
墨允沉默了下来,她的问题让他感到意外。
可他还是理智的,“千言,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呀。”
“是女人对于男人的那种喜欢吗?我带你走,我们隐姓埋名,我们做夫妻,我们去遥远的地方生儿育女,从此往后,洛子衍这个人就像没有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你做得到吗?”
这问题让蒙千言犹豫了。
她做得到吗?
她此时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子衍。
跟墨允走了,未来的拾光里,她也无法真正的忘记吧?
墨允轻轻摇头,“就算你的人跟我走,你的心还是会留在这里。所以,千言,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蒙千言沉默了下来,她颓废地瘫坐在地上。
墨允的话是对的。
她不会爱上墨允的。
她不会。
厮杀声阵阵,天都黑了。
仗还在打,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迹象。
夜幕降临,蒙千言回到了帐篷里。
即使在帐篷里,依然可以听到远处打仗的声音。
似乎是在攻城了。
子衍应该真的输了。
他会不会死掉?
她突然想。
如果他死掉的话,那她怎么办呢?
往后余生,她还有什么意义活下去?
她彻夜未眠。
破晓,又将是一个黎明。
外面好像安静了很多。
帐篷的帘子被人掀开了,她下意识地抬起了眸子。
是墨允走了进来,同时跟在身边的,还有若先。
“去吧,把她送回去吧,城门马上破了,她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若先拉起了蒙千言,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不顾她什么反应,把她拖了出来扔到了马背上。
马儿一路颠簸,蒙千言的肉是朝着下的。
她看着地上的泥土,刺鼻的血腥味让她作呕。
不知颠簸的多久,他被若先抓了起来。
她看向了前方,她看见了洛子衍。
就算他已经满身的血污,就算她银白色的铠甲都变成红色,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凌乱着贴在脸上。
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的眼眶发烫,她失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也看见了他,震惊中又迸发出喜悦。
“我家王爷说了,留着意欢公主也没有意义,所以给你们送回来,反正,这皇城我们是破定了。”
若先开口,拎起蒙千言向前一丢。
洛子衍策马冲过去,把她接住在怀里。
她触碰到他的身体,感受到他的呼吸。
一直痛苦慌张的心,总算是找到了安定。
她抱住他的脖子,低低唤着他的名字。
“子衍。”
“我的千言。”洛子衍把她紧紧抱住,他用力亲吻她的额头,“好了,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她回到他的怀里,仿佛他的心也跟着回来了。
数日以来的空乏,终于得到了填补。
“大人,大人,现在怎么办?这城我们快要守不住了!”启英惊叫着,身后的城墙上,已经攀上了悬梯,有敌军的士兵再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