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冬儿这话,蒙千言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你说,你说什么!”
冬儿缩了缩脖子,“不是奴婢说的。”
“那是谁?!”
她看向了落英。
落英也连连摇头,“公主,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那,那是听谁说的,说我压在驸马身上?”
蒙千言重复着这句话,肺都要炸开了。
同时,一股强烈的羞耻感。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外面好多人都在传。”
“可恨,半夜三更,你们都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蒙千言又生气又懊恼。
这下,被议论成这样,她在驸马府里可怎么面对大家伙呢?
“公主,要是没事,我们先下去了。”冬儿瑟瑟地说。
“好吧,你们下去吧。”
蒙千言还能说什么,下次洛子衍再在外面睡着了,无论如何也要叫醒他,这一时心软,导致,唉——
一整个午后,蒙千言都缩在寝房里。
她估摸着,下人们议论够了烦了应该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十五王府。
房门紧闭着。
墨砚坐在椅子上,眼神幽暗。
启英垂手立在他的身边。
“王爷,我们怎么办?现在清荣侧妃被打入了死牢。”
墨砚喃喃,“父皇说,削去她王妃的身份,贬为庶民,听候发落。听候发落,也就是说这件事还没有真的结束。”
“王爷,王妃应该是不会把你交代出去的吧?”
墨砚摇摇头,“不知道,关键时候,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靠得住。何况,墨允他们还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父皇虽然不想杀人,但为了扳倒我们,墨允一定会在清荣的身上下功夫的。”
“我们要救王妃,还是——”启英做了一个不忍的动作。
“启英,你想办法安排一下,本王要见清荣。”
“是,属下立刻去办。”
夜深人静,空气里是闷热和腐烂的气息。
清荣缩在牢房的角落里,眼神很是恐惧。
她多年来,养尊处优,何时落魄到过这样的境地。
不远处,还关押着一些犯下大罪的犯人。
他们被关久了,动不动嗷嗷大叫。
吓得她身体都在发抖。
皇上要削去她高贵的身份,贬为庶民。
庶民可是毫无地位的,最底下层的人。
从此之后,她不是十五王府的王妃了,也成了赖家的耻辱。
赖家不会认她了吧?
那墨砚呢?
会救她吗?
他会不会还因为自己的鲁莽暴露而责怪自己呢?
她眼底漫过深深的哀伤。
她靠在角落里,眼泪一滴滴滚落出来。
这里幽暗幽暗的,连窗子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她好希望,墨砚能来看她,能来救她啊。
“清荣。”
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清荣一瞬间抬头。
她踉跄地爬了起来,冲到栏杆上。
“王爷!王爷!”
墨砚背着手,站在牢房外,牢房里的亮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脸色。
“王爷。”
“清荣。”
清荣哭了起来,她的双手伸过栏杆的空隙,紧紧抱住墨砚的胳膊。
“王爷,妾身好想你,妾身也好害怕,这里太吓人了,妾身不想在这里。”
墨砚腾出一只手来,抓住清荣的手,“本王知道,你别害怕。”
“王爷,妾身不是故意要胡闹的。妾身只是讨厌蒙千言而已,妾身不喜欢看到你碰别的女人,妾身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清荣一面哭着,一面絮絮地诉说着。
墨砚抚摸过她的手背,轻拍着她,“本王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本王,喜欢到嫉妒本王的其他女人,你甚至下手很多次了。”
“王爷知道?”
墨砚颔首。
“那王爷会不会责怪妾身?”
“不会。”
“可是现在,妾身把事情搞成这样,连累了十五王府,王爷,妾身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清荣眼巴巴地望着墨砚。
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微风,墙壁上的灯火忽的一下大亮了一瞬。
而这一瞬,她看清了墨砚的神情。
他神情是幽暗而冰冷的。
她有点害怕了。
“王爷。”
“清荣,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是。”
“你知道本王,本王想要的是皇位。本王不想,这是世上有谁威胁到本王。”墨砚道:“墨允已经盯上你了,你明白吗?启英费了好大力气,本王才能进来看你。”
清荣蹙了蹙眉心,“王爷,你要说什么,妾身怎么不明白。”
“清荣,事已至此,本王也无力救你,你活着,墨允和洛子衍也不会放过你的。”
清荣一个激灵,“王,王爷,难道你要我死?”
“难道你要处在危险里或者吗?”
清荣下意识地要收回自己的手。
墨砚却已经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王爷,妾身不想死。”
“清荣,你说过,你一生最爱本王,愿意为本王做一切的。”墨砚的语调轻轻的。
清荣的心口察觉到了一分剧痛。
她早就知道的,墨砚是什么样的人。
他要她死,太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了。
一旦威胁到他的人,他怎么会留下?
她还奢望他救她。
是她在抱有幻想。
巨大的哀伤弥漫,清荣慢慢静了下来。
“王爷,妾身自幼时便于你相识,我们八岁就定下婚约,妾身今年年方二十四,足足十八年,十八年,王爷。”
清荣的声音在抖动,两行清泪滚落,“王爷,妾身倾慕你十八年,如今你要妾身死,妾身亦无话可说。”
“清荣,你死后,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呵呵,人都死了,亏待不亏待又能如何?”
清荣吸了吸鼻子。
“王爷,你动手吧。”
墨砚抬手,从清荣的头上拔下一只发簪。
他用她的手抓住这簪子。
然后直直刺入她的胸口。
清荣吃痛,“王爷。”
“清荣,去吧。”
“王爷。”清荣的眼神里忽而有些不甘,她深深凝望着墨砚,“妾身倾慕你十八年,嫁给你八年,这么多年来,妾身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王爷,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墨砚的肩头一顿,他迟疑了一下,“喜欢过,真真切切地喜欢过,我永远记得我们成亲,你笑逐颜开,对我说,你是十五王府的人了。”
清荣缓缓笑了,“呵呵,喜欢过,那就很好了,我的付出和等待是值得的。”
清荣缓缓放开手,步伐踉跄地回到角落里。
胸口的发簪刺入了心脉,她艰难地张张口,“王爷,我活不了多久了,你走吧。”
墨砚后退了两步,又看了一眼清荣,然后转身离开。
墨砚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
清荣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她的手握住了簪子的这端,而后猛然拔出。
顷刻间,鲜血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