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心里没有来的一慌。
那些该死的奴才们都死哪儿去了?
夜里为何没人值守?
漆黑的夜里,外面是一片雾气朦胧,阴冷的风一直吹,正当太后要去亲自关上殿门时,原本敞开的殿门却忽然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太后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都险些跌坐在地上。
忽然间她好像察觉到了不对,背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凉风,仿佛有人在对着自己的脖子吹冷气一样。
而身后那一道身影却被惨白的月色拉的十分狭长,隐约透出一个女人的轮廓来。
在看见那道狭长的影子时,太后瞳孔猛缩,浑身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阿娩,你回头看看我,你回头看看我呀……”
幽怨且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那一刻,太后心中的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被打散了魂魄镇压在枯井之下吗?
即便被放出来了,她也会死的!
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阿娩,你怎么不看我呀,我一个人在枯井下待了二十多年,那下面好冷好冷,阿娩,你下来陪我好不好?”
冰冷的手渐渐搭上了她的肩膀,一点一点地往她脖子上爬。
太后甚至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双手枯草的纹路,仿佛白骨上就披了一层人皮而已。
她甚至能够听到那骨骼转动碎裂的声音。
她的脖子开始慢慢转动,似乎想要转过去看看身后之人到底是谁。
不!
她不想,她一点儿都不想的!
可她的身体就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她眼眶瞪大,眼泪更是不受控制般的往下掉。
不……
“啊——”
当她扭头过去看见那张已经完全腐烂掉的脸时,太后再也绷不住尖叫出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是她!
真的是她!
是她回来索命了。
忽然间,婴孩儿的啼哭声炸响在她耳边,彼时她才看到,那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浑身赤裸血红,此刻正在她的怀里哇哇大哭。
然而一双眼睛却是血红血红的,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太后狂哭不止。
整个慈宁宫都是孩子的哭声,一声比一声高亢尖锐。
女人抱着孩子一步步朝她靠近,腐烂狰狞的脸上渐渐露出了那诡异而悲哀的笑容。
她停在太后面前,声音似哭非哭。
“阿娩你瞧,她哭得多伤心啊。”
“他们都说她是我的女儿,可我知道,你才是她的母亲,即便如此,当初陛下要处死她的时候,我也极力阻拦了,只有你……”
“只有你想让她死!”
女人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伴随着孩子的啼哭声,一瞬间整个慈宁宫的东西都应声而碎。
殿门被风不停的吹打着,发出哐哐的声音来。
她说:“阿娩你的心怎么可以那么狠!”
“可以放任陛下将她处死,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她是被扔进了坛子里,任由里头的老鼠虫子将她活活咬死的!”
“她哭了整整三天才断气,我将她捞出来时,只剩下骨头了,阿娩,你好狠的心啊!”
女人声声泣血,怀里的孩子开始腐烂,一步步还原她当初死亡的样子。
太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以为这是一场梦,狠狠地扇自己耳光,可痛感却告诉她,这是真的!
这不是在做梦!
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真的回来找她了!
“住口!你给哀家住口!”
“她不是哀家害死的,她不是哀家的女儿,哀家生的是皇子,是皇子!不是公主!”
太后如同失心疯一样大吼着。
然而她越是嘶吼的厉害,那人怀里的孩子就哭的越发凶猛。
尖锐的哭声几乎要将她的耳膜刺穿。
“阿娩,你看她哭得好可怜,你不认她,她好伤心啊,阿娩,你抱抱她,抱抱她好不好?”
浑身是血的女人一步步逼近太后,怀里的婴儿忽然在这时候动了,只见她顺着女人的大腿一路向下爬。
她的动作极快,四肢着地,面部和身躯却是发生了诡异的扭转朝上着,她快速爬到了太后身边,任凭她如何躲闪都躲不掉。
“不要过来!”
“滚开!你给哀家滚开!”
太后惊恐大叫着,不停挥舞着双手,面部狰狞扭曲。
浑身血红的婴孩儿顺着她的大腿爬到了她身上,紧紧抱着她的脖子,稚嫩恐怖的脸上咧开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哭声变成了笑声,她似乎很开心。
“阿娩你瞧,她多喜欢你啊!”
孩子一身血糊糊的样子,全黑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她,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最后竟是生生拽断了她的一条胳膊,将那孩子重重扔在地上。
孩子哇哇大哭,女人见状,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阿娩,阿娩!你害死了我,还害死了你的女儿,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女人声声泣血,大声嘶吼着。
惊恐之下,太后惊叫着。
“你若不似,哀家如何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哀家没有错,错的人是你!”
“凭什么你能成为皇后,而我只能是个贵妃,凭什么你能诞下皇子,而我只能生下一个卑贱的公主!”
说完,她又哈哈大笑着,眼神里闪动着疯狂:“你杀不了哀家的,你儿子凤君烨的命还在哀家的手里,如果你想他好好活着,就给哀家滚回地狱去!”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心心念的儿子,自他生下来那天开始,哀家就在他的体内种满了各种蛊毒,哀家就是要他生不如死。”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口一个母后地喊着,哈哈哈!”
说到这里,她显得快意极了。
忍不住得意大笑起来:“哀家只要一看到他喊我母亲的样子,心里当真是痛快极了。”
“你的儿子,却要喊我作母亲,你心里一定很恨吧?”
“哈哈哈,可你又能做什么呢,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畅快!
当真是畅快啊!
这些话都藏在了她的心里二十多年了,如今终于可以宣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