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子信眼珠子转动着,摸着下巴在原地转悠,冥思苦想,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他振奋地一拍手:“一定是这个原因!”
倘若真的如此,那么这个女人定不会轻易放过岳惟,说不定会三天两头的潜回来给公子下下毒、戳戳刀子。
原来和离只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真是居心叵测!
哼!子信勾起一边嘴角,双眼一眯,笑得阴险。
为公子分忧,乃是我的份内之事,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伤害公子一根毫毛!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
冷不丁响在耳边的声音吓了子信一个激灵。
他一偏头,正对上子沛放大的脸。
子沛离他极近,唇几乎要贴在他的耳朵上,以至于他一偏头,差点吻到她的鼻尖。
子信慌忙往旁边错了几步,惊慌失措地捂住耳朵:“你干嘛!你这个女人怎么!”
“我怎么了?”子沛站直身体,双手抱臂。
子信的气势立即弱了下去,嘟嘟囔囔地说:“下次,别突然离我这么近,怪吓人的。”
子沛歪头仔细瞧着,惊道:“你说话就说话,脸红什么啊?”
子信双手捂住脸颊,扬高声调道:“谁脸红了,你才脸红了!你全家都脸红了!”说罢就逃也似的跑了。
子沛一头雾水。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常亲亲抱抱,甚至一起睡觉,这会儿娇羞个什么劲儿,莫名其妙。
子沛喃喃低骂了一句:“毛病。”
柏徽茹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她就外出寻找新的住处去了。
自外城萧疏以来,百姓们逃的逃、死的死、流浪的流浪,空房子不少,但大多都已经没办法住人了。
要么潮湿得紧,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虫子,家具也已经朽了,要么就是有尸体横在里面,或吊在房梁上,被老鼠啃食地面目全非。
柏徽茹叹了一口气,从一间下沉的黑黢黢的房子里走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已经是她看的第二十家了,这一路走来,每开一扇门都有惊喜。
她紧绷的神经好几次险些断掉。
尤其上一间房,她一打开门就和吊在房门口的一具孩童尸体来了个面对面。
那孩子脸色铁青,眼珠子凸起,眼口不闭,他的脚下一个妇人的尸体斜倚在门边,脸色褐红,眼角、嘴角、鼻孔外都有干涸的血渍。
看样子应该是妇人将孩子吊死后,自己又服毒自尽了。
柏徽茹仰脸望天,天空灰沉沉的,四处弥漫着泥土湿润的气息,看样子是要下雨。
她又低头看地,地上泥迹斑驳,还夹杂着隐隐血色。
雨水能轻易洗刷掉这些糟粕,可是京城的糟粕又该由谁去清洗呢?
柏徽茹满脸倦色,摇摇晃晃地沿着街道往前走,再也没敢打开过任何一扇门。
她不怕死状各异的尸体,只怕那份怜悯、悲戚的心无处安放。
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府门前。
她抬头看了门楣一眼,然后扭脸看向前方。
前方那条十字街右转,便是那一夜她屠杀三个太太的地方。
现在尸体也许还在那里,也许不在,她一点儿也不好奇。
俞方璇虽死,但她亲手置办的林府家业却伫立在这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就当是她留给自己唯一的补偿吧。
柏徽茹淡淡收回目光,脚步一转,踏上了林府门前的台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