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徽茹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坐直了身体,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笔墨伺候。”
让自家公子远离这个“女魔头”也好,子信不假思索地去桌案上拿了笔墨过来放在床榻旁的凳子上,将蘸舔好的毛笔递给岳惟。
岳惟伸手接过,落笔写下“宛仓”二字。
宛仓是岳惟的表字,柏徽茹拿近一看,一把夺过岳惟手中的毛笔将那两个字涂成黑坨坨,把和离书甩过去,呵道:“签名字!”
岳惟委屈地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签下了‘岳惟’二字。
柏徽茹看了看,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行了,感谢你这些日子里对我的帮助,我东西有点儿多,等我找好去处就回来收拾东西,立刻搬离。”
她见岳惟嘟着嘴直勾勾地望着她,以为他对她的这个安排心有不满,她扬高声调保证道:“你放心,最多三日,我一定搬离。”
她掰着指头算:“在你这里住了这些天,还有你帮我下葬母亲,买寿枋、立碑,拢共还你十两,够吗?”
岳惟不说话,只看着她,略显茫然。
“二十两。”
岳惟:“?”
“三十两?”
岳惟:“??”
“四十两总可以了吧!”
岳惟:“......”
“喂!”柏徽茹腾地站了起来,岳惟惊了一跳。
柏徽茹气急败坏地说:“四十两在西县都能买一套一进院的小宅子了,你不要太过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京城的局势,要是以前,我多出诊几次也就赚回来了,但是现在,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那么多钱去!”
岳惟脸上的肿消下去了一些,已经能看出面部和嘴唇的轮廓了,他震惊和茫然交织的表情做得十分到位。
他摊手耸肩:“我什么时候让你还我钱了?”
柏徽茹微喘息着平复心情:“啊?你是这个意思啊。”
“不然呢?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激动,完全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柏徽茹略显尴尬地扫过几人,说:“对不起,冲动了。不过该还还是得还,也不定价了,我尽量,能赚到多少,就给你多少。”
“真的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
岳惟无语,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能保持联络。
柏徽茹:“那我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她深深看了岳惟一眼。
再怎么说,她和这个男人也纠缠了两世,喜怒哀乐、爱恨嗔痴,百般情绪都曾因他而起落过。
“哎,等等。”岳惟出声叫住她,说:“你在和离书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我刚刚没看。”
岳惟故意点她。
柏徽茹天真地说:“林芝啊。”
“不是柏徽茹。”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个影子。”
“所以、这也就表明,我和柏徽茹,还是夫妻,对吧?”
柏徽茹眨了眨眼,这是个什么逻辑?
“从一开始跟你结亲的,就只是林芝,关我什么事。”
“可是林芝已经死了,你是柏徽茹,不是林芝。”
柏徽茹愣了一瞬,从某一个角度来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完全是在胡搅蛮缠。
她思索了半晌,终于理清了,然后用自己的思维得出最终结论。
她怒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自始至终只娶了林芝一人,怎么还想把我拖下水?林芝是林芝,柏徽茹是柏徽茹,我可以是任何人的影子,但也休想否认我柏徽茹是独立的个体!你还想钻逻辑的空子,让我当林芝的附属品?!疯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