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还伴随胸中闷气,宁屹感觉难受至极。
此刻宁屹的惨状,落在一旁围观的赵俊衡眼中,他只觉得宁屹脸上痛得狰狞异常,背上血肉更是开始模糊,于是赶紧别过头,不忍再看。
其余人皆是闭着眼睛,不敢观看。
“三毛子,你这花逼尿嘴的横人奴,谄媚的狗豁子,尽使坏的骚狐狸啊你。”
“你你……”
“我让你骂,啪……我让你骂……啪!”
宁屹将他骂成这般,像是戳到他心里,这下更加怒不可遏,手上的劲道更加大了。但此前他在打钱开豪时,使尽了力气,现下却有些乏力。
不过一想起这崽子的污言秽语,内心暗想,一定要坚持,直到将对方打死为止。
“啪!”
又是一板子打在宁屹的背上,对方专挑人害处打,不打屁股,让得宁屹喘不过气来。他想起钱狍子的样子,害怕之余却对三毛子的恨意更加深入骨髓。
随着时间流逝,宁屹口鼻中流出鲜血,血丝滴落在地,他嗓子已经吼的嘶哑。
尽管如此,嘴中还在不停的谩骂。
“三毛子,我,宁屹……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宁屹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想接着往下骂。
“宁屹?”余统领嘴里喃喃道,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大变,喝道:
“住手!”余统领的大喝,让三毛子脸色微变,不仅没住手,反而加快了速度,就像生怕宁屹死不了似的。
“余统领,你……眉毛下……是三毛子割掉的两颗卵蛋啊……天杀的,你……光会眨眼不会……看……”“啪!”
随着最后一板落在宁屹背上,众人噤若寒蝉,广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默雀静般静得可怕。
哒哒哒哒……脚步声传来
“啪!”
“混账东西,本统领让你住手,你没听到吗?”余统领火冒三丈,一耳光扇在三毛子脸上,连人带身体摔倒在地。
三毛子头晕眼花,耳朵嗡嗡,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口鼻皆是流出鲜血,但却不在意似地,眸色幽森,只欠身行礼道:
“抱歉啊余大人,方才奴婢没听到,还请大人原谅。如没事的话,奴婢先去王大人那里去了,他老人家还等着奴婢伺候呢。”
三毛子眼眸深黑,说话声缓慢,条理清晰,脸上更是镇定自若,行了一礼后就挺身离去。
盯着三毛子的背影,余统领内心怒火中烧,面上咬牙切齿,但却不敢发作。只是瞅着快消失的三毛子,嘴里这才骂道。
“没鸟的杂碎,你就等着被报复吧!宁院长会将你抽筋扒骨,五马分尸。”
余统领蓦地回顾昏迷的宁屹,和一旁不知是死是活的钱开豪,着急道:“快,将这两人抬到医令院,我去请司院长亲自出来瞧瞧。”
至于另一人早就已断气了。
“是!”
余统领抢先后方之人,打算先行到医令院。那司院长医术高超,平时都只为王家之人看病,但如今情况紧急,怎么也得试试了。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能活,怕也是终身残疾,落得一辈子摊在炕上的下场。
……
日落西山,凉风吹向东北方向
冷宫六号石屋内
三毛子提着食盒走入,凹陷的黑瞳幽光在门口左右扫视完,才将门顺势带上。
“尹王妃,奴婢给您送吃食来了。”三毛子挺身往里走,根本没有一点说话中的尊卑之样。
“哼,装模做样。”
顺着三毛子的目光,只见这尹王妃靠在榻枕,穿着整洁,一身白色交领缎子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眼神中露出怨恨。
“王妃此话怎讲,之前的事情可是你自愿的,奴婢可没有强迫您。”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转头一脸笑意的瞥向她,只是那双眼睑下的阴霾藏着一丝诡异。
“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了,你的承诺该实现了吧!”王妃脸上严肃,丝毫不理会,只将心中期待的事情说出来。
“哎……”三毛子叹出无奈之气,一屁股坐在榻缘,脸上却露出似笑非笑。
“你什么意思?”王妃媚眼如丝,眼睑黑黛上扬,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眼神中露出警惕。
“王妃心安,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只不过是叹你太过天真,竟会相信奴婢此前所说之话。”
凝视三毛子一脸的嘲讽相,尹王眼色森冷,脸色潮红,愤怒道:“你……你此前明明答应我……”
“是!”他打断道。
“奴婢是答应过你,如果你勾引那宁屹上当,就会答应让你见公主一面,此后在没成功的情况下又作出假证,我的临时任务也得以完成,但”。
“但是什么?”王妃眼底充满戾气,语气加重,姣好的面容开始逐渐狰狞,可见已经愤怒到极点。
“但你是王子亲自关进来的,而我”。
三毛子说到这里后,身体前倾,语气变缓,轻声道:“而我则是孙大人的人。”
“你!”王妃脸色变白,眼神中更是透出震惊,她一直以为这人是王大人的手下,却不成想……
“现在你明白了吧?”
“但王子和孙……”王妃刚想说出心中疑惑,却又被打断。
“是!孙大人是国师的人,与王子是死敌,原本我可以让你跟公主见面,让王子生气,也算是帮助孙大人对付王子了。但如此也就暴露我的踪迹,我是孙大人安插在王大人身边最重要的眼线,他怎么可能会轻易舍弃我。”
三毛子说到这里后,见王妃一脸呆滞,眼中黑瞳跳动。
于是他缓缓转过身子,一只手往怀里像是掏什么东西。
而王妃则是还陷入对方的话中,内心想到这人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难道不怕……不对……
王妃脸色惊变,目射精光,刚一抬头。
“你……嗬嗬……你……大胆……”
她脖子猛然间被绳子勒住,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双手使尽力气想扒开三毛子的手,一双秀脚在榻上乱蹬。
但任她如何使力,皆是不管用。
过得一分左右,石屋内安静得吓人,寂静无声。只在后墙壁的一个小窗外传来微弱的歇斯底里的蝉叫,但也只持续了几息时间便又没了动静。
三毛子见王妃瞪大眼睛看着他,面孔狰狞,这才将绳线收回。
他瞥了眼双手上的抓痕,血肉淋漓,却丝毫不在意,脸上镇定异常。
随后又从榻旁的箱子中取出一段白绫……
天上繁星,璀璨点点;地上虫鸣,看似祥和。
医令院,位于宦者院以西六七里,在西七院西北角。
此时,一间摆满各种药物的房间内,金石草木,参芝精乌,样样齐全。
屋内的榻上躺着一人,正是宁屹,他身缠白布,面色病白。
“司大人,我阿弟如何?是否有性命之忧?”站在榻旁两人中,其中一人正对号脉的那人询问道。
看其模样,脸色着急,声音急促。
只见这老者闭目不语,一头灰白的长发用碧玉冠束起,身着金纹蟒皮袖袍,腰缠蟒带,温和的脸上看起来有些面善。
他一只不起皱纹的手搭在宁屹的左手,须臾之间,老者点点头,随后站起道:
“听余统领的说法,令弟与另一小子受到的刑罚几乎一般重?”。
老者锐目紧盯余统领,眼神中透露出冷漠和一丝古怪,也不知是原本就长成这样,还是故意的。
“人忠?”
站在一旁的余统领正视叫他名的人,脸色肯定道:“宁大人,几乎不错。属下是按照轻重以及挨的板子数量来推断的,那三毛子虽然打宁大人的表弟时已经乏力,但其像是要置他于死地般,狠心异常。”
老者眉头紧锁片刻,随后又舒展开。
“嗯,宁院长,看来是令弟身子骨硬朗得出奇。”他点点头,眼神中露出奇异之色。
宁院长大喜,着急道:“这么说,我阿弟没事?还请司大人详细说说。”
他深深鞠了一躬,脸上诚恳。
司大人赶紧伸手搀扶对方道:“宁院长不必多礼,老夫之所以说令弟身子骨硬朗得出奇,那是跟他相同遭遇的那个小孩来看的。令弟外伤虽然严重,但并未伤到脊椎,只需配以宝药,三日醒转,不消半月即可下地,一月就能康复。”
“太好了!”一听到自己的表弟无恙,宁院长眉开眼笑。
他身穿漆黑甲胄,高六尺有余,头戴冕冠,剑眉星目,看起来就是一个威武不凡的少年。
“哈哈哈……宁院长不满及冠,就能有如此作为,令弟相貌亦不输于你,想必日后定能成大器。”
司大人一见这平时勇猛不怕死,心机深沉的宁院长,此刻竟像个小孩子般喜悦,不由令他嘲笑起来。
“咳,让司大人见笑了,方才是本官无礼。”
宁院长意识到自己失态,瞬间调整过来,脸上恢复到严肃的神情。
“既如此,那老夫就先告退了,宁院长可在此处多陪陪也好。”
“送司大人!”
“是!”
宁院长见自己属下将司大人送出去后,从一旁拉过凳子坐下,有些湿润的眼神细细打量着宁屹,像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
少顷后,就听到门再次打开的声音,他转头扫了眼,只见余统领已经返回。
“大人,这三毛子背后……”进来的余统领刚想说那三毛子背后之人,却被对方抬手止住,一时间也不敢再说话。
宁院长目光如炬,透出杀机,他当然知道这三毛子是孙奴权的人,如果这点事情都不知,那还配是王子的左膀右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