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客人走了一波,江椛才有心思思考,她究竟是扎了谁的眼?若说是同行,可这才开业第二日,难道是跟崔溢时有纠葛的人?可崔溢时不是刚被追杀过,他们是直接朝崔溢时去的,一时想不通,也就不再去想。
而另一侧,听完侍卫一五一十交代事情经过。作为外人,莫明昊觉得江椛做的很棒,可作为故人,她有勇有谋,确实不像横冲直撞,还会郁郁寡欢的姜婳。
定国公府里秋色正好,晴空万里,日光朗朗,银杏叶像蝴蝶一般在空中飞舞着,有一片颤巍巍,打着旋儿落在莫明昊掌心,他缓缓握住手掌,下定决心。
“竹秦,你过来,按我的吩咐去做。”莫明昊低声交代竹秦,他刚刚本就要放过她,可想到太子,他还是不能放过她啊。
竹秦看着莫明昊脸上似悲又喜的神色,也猜到了他的纠结,可大势如此,他们也只能顺应,做自己能做之事,尽力而为。
“这天气也太奇怪了,中午还是晴空万里的,这会儿乌云密布了。”海棠站在铺子门口,麻利的收拾着靠近门口的玩偶,怕待会儿雨来的话,淋着了。
“行了,你跟鸢尾把门口那块收进来就回去吧。”江椛算着今日的入账,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海棠和鸢尾对视一眼,她们这个夫人,做事情喜欢独来独往。能力是极强的,就是看起来不好相与。
“那我和鸢尾就先回去了,夫人你算完账也早点回来。”
江椛算账正到关键时刻,头也不抬道:“去吧,回去帮着钱嬷嬷带会儿安安乐乐。”新买的那两个奴仆也还是孩子呢,钱嬷嬷肯定忙不过来。
江椛虽没有把最后一句说出来,可海棠和鸢尾心里明白,点了头,答应下来。
“秋日竟然还会有暴雨。”江椛算完帐天色擦黑,她起身准备走,突然就下起暴雨,她被困在了铺子里。
她伸手去接雨,上京城的秋雨并不凉的彻骨,只是有点冷丝丝。她收回手,用帕子将手擦干净,倚在门口看雨。
雨幕很大,朱雀街上没有一个行人,稀里哗啦的雨声充斥着耳膜,世界很安静,又很吵闹。
突然,街上出现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的驾车人仿佛是一个侍卫,江椛觉得那人身形有点眼熟,可还没等她想起是谁,那马车就直奔她而来了。
马车行驶过后,江椛身影消失不见,倒是过了会儿,有人来帮忙锁了铺子。
马车行驶的声音被雨声遮去,车辙印也消失在雨水中,江椛倒在车内,被人迷晕过去。
“醒醒,醒醒。”有一只手在推着江椛,将她从迷糊的状态中叫醒。
江椛缓缓睁开眼睛,随即坐了起来,她看看手指,四肢,居然没被绑起来!
接些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只一眼,她的眼中便惊涛骇浪,随即去看叫醒她的人。
姜婳少年时最喜欢话本子和美男子,话本子南安候府应有尽有,就算没有,也一定会为她找来。而美男子,长公主可以允她看,但是绝不许她动情,因为大家都知道,荣安郡主未来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平常的男子配不上她。
当时的上京城有一位弄霜公子,长的文弱,善茶道,端的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就是脾气不怎么好,不好到姜婳这种喜欢美男子的女子,见他一次就要跟他吵一次嘴。
定国公府门第不差,但莫弄霜并不是嫡枝,姜婳怜他父母双亡,又在公府中没有地位,每每与他争吵并不真的生气,只放狠话。
直到那一年,姜婳跟他说她要成亲了,往后就不便来往了,要跟他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莫弄霜生了好大的一场气,过了几日便去北地建功立业了。
从那以后,直到姜婳身死,他们也没再见过。但姜婳死后,承过莫弄霜的一个人情。
她死时刚入东宫三年,生前无所出,那一年北地大战,江南洪水,国运不强,林惗林侧妃的父亲,钦天监监正上奏说她红颜祸水,八字与大昭不和,建议不要葬入皇陵,应葬入本家,萧锦纶也在朝中跪地明示,他愿为了大昭,忍痛舍爱将姜婳葬回姜家。朝中一时议论纷纷,有很多人虽然可怜荣安郡主死后凄凉,却也不敢在大昭国运上说不。
姜婳那时已成鬼魂,她觉得自己葬入姜家也无所谓,直到看见母亲日日去找舅舅求情,父亲也四处托人帮忙,二老短短几日便苍老了好几岁,姜蔚出门还被人嘲笑有个要葬回本家的姐姐时,她第一次恨萧锦纶,也恨自己瞎了眼。
直到北地之战,莫弄霜势如破竹,一举斩杀尔赤,捷报传回上京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替她求情的奏折,莫弄霜奏折上说:斩杀尔赤,多亏姜太子妃托梦,知道了敌人的罩门,这才钻了空子……
言语之中将功绩推给姜婳,给了她一个体面葬入皇陵的契机。朝中信不信这说辞无所谓,只是给了大昭帝一个台阶,给了众人一个台阶。
南安候府感激他,所以会在他写信求助后,不惜推出唯一的儿子去北地押送粮草。姜婳也感谢他,如果他今日有所求的话,只要她能做到,她也会帮他。
莫明昊有一双桃花眼,这双眼睛笑的时候极美,不笑的时候也脉脉含情,可此时的这双眼睛,姜婳在其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莫将军,你找我来,可是有事?”江椛装作害怕的样子,她虽然猜到可能是掉了马甲,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承认。
莫明昊听她这样说,勾唇笑了一下,笑意莫明。随即拿出一张契约纸,和一张写着名字的纸张,摆在她的眼前。
江椛看着那个写着“梨落”字样的纸张,怎么也想不通,莫明昊为什么会查到这个?况且,她重生以来,与莫明昊见面的次数寥寥,更是没有交谈过几次,到底是哪里有了破绽?
莫明昊见她不说话,在她装模作样前,从袖中拿出一朵紫白色的布样花朵,放在她眼前。
江椛眼神一缩,一下就想明白了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