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呆呆地望着瓷勺,杨仲彪笑而不语。
“对不起……杨公子,我……一时大意,失神了……”小芳回过神来,一时手足无措。
“我……这就去换一干净的瓷勺来。”
小芳放下食盒,就要出去。
“算了!”杨仲彪笑道:“膳房太远,一个来回,粥都凉了。”
小芳低着头,尴尬地用手搅着衣角,感觉糗大了。
杨仲彪继续道:“若你不嫌弃,咱俩共用一瓷勺又何妨。”
小芳的脸微微一红:“只要公子不嫌弃就好。”
两人你一勺我一勺,终于把粥吃完。
杨仲彪怕小芳过意不去,调侃道:“这勺子留小芳姑娘的唇香,我吃的是意犹未尽。”
他之过去,不知用轻薄之言调戏过多少女子,感受麻木,因为那些行为,都是他的有意做作,如同唱曲的戏子,演给别人看而已。
今日顺口而出,心中感受却大不相同。
小芳早已羞得耳根都红了,嗔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嘴贫,不再想理你了。”
嘴上责怪着,心中却甜丝丝的,明知道杨仲彪开玩笑的成份居多,却希望是他发自内心的说辞。
小芳时而欢喜,时而发愁,时而又轻嗔薄怒,惹得杨仲彪的心痒痒的,心情大好。
两人相处之时不嫌长,一上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我要回去了。”小芳看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阿兄会生疑。
“你下午再来陪我说话,好吗?”杨仲彪望着小芳,满眼期盼。
小芳温柔一笑:“你想我来,我就来。”然后满心欢喜地出了屋子。
回到家,韩正才满脸疑窦地望着她:“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芳没理会阿兄的怀疑,随口道:“出去玩,到处逛了一圈。”
韩正才问:“去到哪儿玩?逛了几圈?”
小芳看了一眼阿兄,才知道阿兄起了疑心。
她求助地望着虎珍珍,虎珍珍会意,“啪”一巴掌呼过去。
这巴掌不轻不重,扇在韩正才的脸上,不痛不痒,但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他瞪着眼:“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虎?有话好好说就是,怎么动手动脚?”
虎珍珍道:“女孩儿家的事你以后少管,你成日把小芳关在屋里,足不出户,人都快成傻子了,你再不让她出去走动一下,长长见识,恐怕将来还会吃单纯无知的亏。”
杨仲彪不服道:“不是担心她再吃亏吗?所以才问她去哪儿。”
虎珍珍蛮横地道:“反正小芳的事,你尽量少管,小芳出去适应了社会的生活,能担起养家照顾你的责任了,也不再用我来侍候你了,东家那儿忙着,等着我去帮她呢。”
这倒是实话,柳帘药厂建成,销售经营这一块,需要她挑大梁。到时她带领她的销售团队,跑得四脚不沾地的,四处奔波,哪还有时间在韩家帮忙。
韩正才沉默了,闷闷不乐。
虎珍珍问小芳:“小芳,下午还出去不?”
小芳偷偷瞄一眼阿兄,小心翼翼道:“事儿没办好,还……去。”
韩正才沉着脸。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杨仲彪受伤之后,柳帘少了个得力助手,好在工程已近接近尾声,焦头烂额地忙过几日之后,厂房已经建成了。
至于机器设备,柳帘根据当时的条件,因地制宜,设制出简单的机器,不奢求产能有多高,包装有多精美,只要药品制出来的效果一样就行了。
一个月后,时节已经入冬,天气微寒,路人皆披上毛衣。
柳帘的药厂可以正式营业了,开业头一天,柳帘贴了一张招工启示在王府门外。
一瞬间就围上了一大群人。
那招工启事写着招收制药工人,包吃包住,月钱二两银子。但有年龄限制,还要面试,经过层层筛选。
年轻人眼明手快,体力也强壮些,药厂的设备很笨重,如果体弱力小的,不但没有生产效率,而且还有很大的安全隐患。
进王府面试的人摩肩接踵,把面试的场地挤得水泄不通。
柳帘与虎珍珍为面试官,分两个地方进行面试。
大部分都是些没田没地的穷苦百姓,柳帘见他们一个个眼神充满期待的样子,真的想全部都留下来。
可是开厂不是搞慈善,用工人员素质不高,自己纵然长有三头六臂,也难把工厂做起来。
她在人员甄选上仔细斟酌,尽量招些对这份工作最有需求,又不影响工厂效益的贫民。
韩正才也出现在应聘人员之中,她选的是虎珍珍这边。
她兴冲冲地奔向前去,叫道:“珍珍。”
虎珍珍白了他一眼,像不认识他一样:“咋呼什么?去后面排队。”
韩正才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绕到后去排队。
排在他前面的人问道:“你认识这位女面试官?”
韩正才立刻来了兴致,得意道:“何止认识,我跟她……”话未说完,就见一团黑色的东西向自己脸上砸来。
他躲避不及,脸门被砸个正着。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大鞋。
虎珍珍不裹脚,那鞋子与男子的鞋无异。
“啪”一声,韩正才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鞋底痕迹。
虎珍珍喝道:“面试场地,禁止喧哗。”
韩正才脸上的鞋印异常醒目,众人想笑,又不敢出声,一个个便秘似的憋着。
韩正才地拣起鞋子,恭恭敬敬地送上去,未敢再多言半句。
面试的过程简单有序,有当场录用的,也有立刻拒绝的,还有留下家庭住址等通知的。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韩正才。
虎珍珍头也不抬:“姓名?”
韩正才悄悄道:“珍珍,你抬头看看,是我。”
虎珍珍仍然不抬头,道:“应聘者请报上你的姓名,如若再不回答,你将会失去面试资格。”
韩正才心中不由有些生气,刚刚冲到前面来被喝斥,倒也可以理解,必竟那么多人看着,不排队破坏了秩序,跟人家说话造成喧哗,被扔鞋子也是活该,可如今都按正常程序走了,明明跟自己再熟悉不过,竟然还要装模作样地问起姓名来。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韩正才性子一来,无论如何恫吓,他都不配合了。梗着脖子杵在那儿,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