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仲慕展开书信,柳帘那骨骼清秀的字体跃入眼帘。
“亲爱的夫君:分别数日,近可安好?你的小帘儿念你之时,是一日三秋,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杨仲慕眼角瞬间潮湿。
小帘儿,我思你念你之心,亦是如此。
柳帘满满一纸的相思之苦,杨仲慕读来心中缠绵,满腔柔情,只可恨自己没有翅膀,能一下飞到娘子身边。跟娘子卿卿我我,琴瑟调和。
后面一张纸,柳帘叙述了府中家事,杨仲慕读得眉飞色舞。
尤其是听到小帘儿准备开制药厂之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的小帘儿,不是一般的能人,他娶的不是一个娘子,是奇珍异宝,人间罕品。
亏得之前还有人嫌弃她,世间的男人简直瞎了眼。
桂王府有小帘儿打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杨仲慕怀着激动的心情,把府中最近发生的事找桂王爷汇报了。
桂王爷喜出望外,道:“王府有如此能干的儿媳打理,我冲锋前线,再也无后顾之忧。”
尤其当他听到杨仲彪学会了精湛的木工泥瓦装砌技术,而且担任了采买一职,不觉得大为宽慰。
“小帘这个主家的,给本王太多的惊喜。”
杨仲彪之前的作为,一直是桂王爷的痛点,桂王爷怒其不争,连调教他的耐心都缺失,再加上李氏的百般袒护,桂王爷对这个儿子是彻底的失望了。
没想到作为嫂嫂的柳帘,竟然一巴掌把这个纨绔子弟拍醒了。
被桂王爷碎碎念着的杨仲慕,正在工场察看。
傍晚时分,建筑工们都已下班,杨仲彪这里看看,那里敲敲,检查做工是否达到要求,以及材料的质量是否达标。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工作,他要保证嫂嫂建的工厂坚固牢实,能够经受得住狂风骤雨,以及岁月的侵蚀。
柳帘带着银月和满月,漫步至工场,看见已经冷清的工场,还有一个弯着背的人影。
柳帘道:“银月,你去看看是工部的哪一位,如此负责之人,实在少有,问准了名姓,我这里给他涨月钱。”
银月依言向前查看,不一会儿回来。
“大少奶奶,是二少爷。”
柳帘道:“这老二是着了迷了,工作如此投入。该说道他一下。”于是深一脚浅一脚,走进工场。
杨仲彪检查完一处材料,抬起见柳帘歪歪扭扭地往自己这边走,连忙迎上去。
“嫂嫂你别往这边来,路不平杂物多,小心崴了脚。”
话未说完,就见柳帘一个趔趄,人整个身子往后仰去。
杨仲彪大叫不好,柳帘身后正好一根突起的木桩,这一仰下去,万一头撞在木桩之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往木桩扑将过去,用肉身为柳帘挡住木桩。
柳帘倒在杨仲彪的背上,杨仲彪的胸口顶住木桩,一阵痛彻心髓的剧痛传来。
柳帘大惊,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扶起杨仲彪,杨仲彪脸色苍白,却嘴角含笑。
“嫂嫂,你无碍吧?”
柳帘见杨仲彪的神情,便知他的伤势非同小可。急道:“你这傻瓜,怎么如此鲁莽。”
杨仲彪咬牙忍住痛,苦笑道:“仲彪皮糙肉厚,不打紧的,嫂嫂是我们府里的顶梁柱子,担子堪重。如今父亲和阿兄远在边疆,我不护惜你,还有谁来?”说完强撑起手站起来。
杨仲彪艰难地走了几步,还是支撑不住,一个俯冲,就要跌倒。
幸亏银月满月已经向前,大家七手八脚将他扶住。
杨仲彪知道自己的确难以支撑,苦笑道:“对不起嫂嫂,现在连仲彪都不能帮你了。”
他面带愧色,有心无力的痛苦令他绝望。
柳帘拣了个大木板,垫在地上。
“把二少爷扶着坐下。”她吩咐两名丫环,银月和满月把杨仲彪扶着坐在木板上。
柳帘去解杨仲彪的衣裳。
杨仲彪拉紧布扣:“嫂嫂避嫌,别让弟弟的污名玷了你的名声。”
叔嫂不得有肌肤之亲,弟弟在嫂子面前更不袒露胸怀。
更为重要的是,杨仲彪不能让嫂嫂看见他的伤口,他心中有底,伤口的状况,定让人不忍直视,嫂嫂见了,必然心生内疚。
他不想让嫂嫂对他心生愧意
“松手!”柳帘蹙紧眉头,脸上有轻微的怒意。
柳帘的生气,让杨仲彪彻底放弃了抵抗。
是的,他不可以惹嫂嫂生气,嫂嫂的话,他不能不听。
杨仲彪的伤的确很重,柳帘作为一名医生,见了都不由得紧锁眉头。
柳帘为他作了检查。
“满月,你去找两名力气大的家丁,将大少爷抬回屋子去。”
杨仲彪肋骨骨折移位,刺破了胸部的皮肉,需要紧急手术。
两名大力的家丁被满月找来了,小心翼翼把杨仲彪抬上担架,运至他的屋子,将他移至床榻之上。
柳帘叫闲杂人全部退下,开始为杨仲彪紧急手术。
杨仲彪看着忙得团团转的柳帘,心中难过。
“嫂嫂……仲彪给你添麻烦了……”
话未说完,在麻药的作用下,他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窗外一团漆黑,屋子里灯光微弱,原来已经到了深夜。
柳帘立在他床榻之前,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仲彪,你醒了?”她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疲倦。
扬仲彪见嫂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略显苍白。
“嫂嫂……”他想坐起身来,被柳帘一把按住。
“你刚刚动完手术,千万不能乱动!”
嫂嫂的手十分温暖柔软,暖心的嘱咐险些让杨仲彪流泪。
柳帘为他掖好被子。
“嫂嫂,白天有事要你处理,你回去休息吧。”
柳帘虽然不太放心,但拗不过杨仲彪的执意要求。
她安排了一名书童来看守,并嘱咐书童有事千万去叫她。
直到安排妥了,她才回到正房去就寝。
杨仲彪见柳帘终离开,迷糊了许久,又才沉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却发现床榻边多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泪水涟涟,哭的泣不成声。
“小芳……”杨仲彪弱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