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生性狡诈多疑,怕抽借兵力太多,一来怕壮大了桂王的实力,威胁到自己统领将军的位置,二来担心桂王爷轻易击败吴军,抢了头功,故二十万京城驻军,冯志只愿抽借一万。
桂王性格直爽,行事光明磊落,见那些不对自己脾气的事更是直言快语,很讨冯志之流的官士嫉恨,又不给安正的面儿,时时良言相谏,安正也颇为不喜。
“桂王骁勇善战,战功显赫,朕相信我大汉将士在你的率领之下,必能强势退敌。”
安正细如黑点的小眼频繁眨动着,发出令人不可捉摸的光芒。
桂王爷气结,拱手揖道:“谢皇上能如此高看老臣,老臣鞠躬尽瘁,万死不辞。这就回府与家人辞行,准备东征事宜。”言罢拂然而去。
桂王爷愤懑集结于心,回到王府,天色刚刚东方露白,他召集府中管事,交待一些事宜,一边叮嘱咐家丁收拾行李。
杨仲慕听到朝廷只给一万兵力让桂王退敌,不由得眉头紧锁。
“父亲此去十分凶险,孩儿愿跟随你左右,助你一份薄力。”
桂王爷道:“正因凶险,才不可让你前往。”
杨仲慕道:“明知父亲要入龙潭虎穴,孩子若坐视不管,岂不是枉为人子。”
桂王爷心中感动,扶着杨仲慕的肩膀,望着他道:“我儿放心,即便为父此去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自然留芳百世,虽死仍荣,而你尚且年轻,尚在与帘儿新婚之期,为父岂能扰心于你与帘儿。”
杨仲慕道:“眼睁睁看着父亲孤身赴险而不顾,孩儿做不到,小帘儿也是豁达通理之人,相信她也会支持儿子的做法,父亲心意,孩儿心领,我意与决,这就去与小帘儿辞行。”
无论桂王爷怎么劝说,杨仲慕固执己见,不为所动。
桂王爷叹道:“你既然要去,我也必保你周全,不然我无法向你娘……你去世的娘亲交待,如若去了战场那边,为父做了些不如你所愿之事,请你莫要责怪为父。”
桂王爷言罢,竟然双目通红,神伤黯然。
如若真到了山穷水尽时,他既便将杨仲慕击晕,也要将他送去安全之地。
杨仲慕只道桂王爷答应了他随军东征,没想其它。
柳帘被银月满月一顿修饰,雍容尔雅清清爽爽正要出来,杨仲慕闯了进来。
“小帘儿。”他扶着柳帘娇柔的双肩,神情专注地盯着女孩儿清澈如泉的双眼。
柳帘见他俊俏的脸庞在晨光之下泛着迷人的色泽,深邃的目光肃然而不舍。
“怎么了?”她轻声如燕喃,关切地问。
杨仲慕心中万般不舍,万语千言,不知如何启唇。
她一把将柳帘拥入怀内,眼圈微红。
“小帘儿……”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带了磁性一般,“外敌入侵,国家有难,父王临危受命,我待协助父亲,一同奔赴战场。”
柳帘身体儿一颤,仰着脸望着杨仲慕:“夫君何时动身?”
杨仲慕黯然道:“军情如火,即刻启行。”
柳帘从杨仲慕怀中挣出,道:“夫君稍候片刻,我马上为你收拾行装。”
杨仲慕一把将柳帘拉回,紧紧拥住。
“行装自有下人打理,我与你有说不完的话儿,且处上一会儿。”
柳帘眼皮微垂,睫毛湿润。
“小帘儿期盼夫君早日凯旋,与家人们团聚。”
杨仲慕既是不舍又有担忧,只觉心中五味杂陈,难受至极。
“如今那佞臣昏君当道,国运不济,此次跟随父亲,必是万难险阻,何时能归,能否归来,没有定数……”
“住口!夫君怎可以如此乱说话。”柳帘一把捂住杨仲慕之口,杏目圆睁,似嗔若怒,满面悲愤,泪水在眼眶转动。
杨仲慕一时心中悲苦,却又要强装笑脸。
“时间紧迫,我还得去同秀儿、燕儿和唠崽辞行。”
他在柳帘头上轻轻一吻,毅然决然转过身去,眼中已是一片迷雾,他紧攥双拳,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桂王府门外。
杨仲慕与桂王爷一身戎装,从府中行出,两名侍从牵着战马,早早候在一边。
柳帘、秀儿、燕儿和唠崽与一些家眷管事款款跟随身后送行。
杨仲彪低垂着头,挤在人群当中,眼光左右梭动,脸上隐有喜色。
杜氏面色平静,牵着杨爱玉默默而行。
桂王爷行至战马旁边,转过身来。
“帘儿。”
柳帘向前一步:“父亲有何吩咐?”
“府中一切事务,日后就拜托于你了。”桂王爷说完又转向其余家眷及府中管事,声色严厉,“今日起,桂王府一切事宜由大少奶奶总管负责,大少奶奶的意思即本王的意思,谁也违忤不得!”
众人齐声:“我等遵循王爷命令,唯大少奶奶马首是瞻。”
柳帘道:“多谢王爷器重,我定尽心尽少与众位经营好王府,恭候王爷和夫君凯旋。”
杨仲慕眼神投过来,温柔似水。
父子二人翻身上马,马儿缓缓向前行了几步,二人回首,挥手最后辞行,马儿突然提速,一阵“得儿得儿”之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清晨的雾岚之中。
柳帘转过身来,雪白色的长裙在晨风中飘逸,雍容尔雅的气质,王府主母的风范,暂露头角。
“我与各位从此同心?力,为王府未来全力以赴,好让王爷与我夫君没有后顾之忧,能在战场安心退敌,早日归来。”
众人中稀稀落落有几人应了声,远没有回应桂王爷的那种热烈气氛。
杨仲彪懒洋洋伸了个懒腰,面露不屑。
柳帘嘴角轻轻一笑,毫不在意人众的反应,说道:“大家无事便回府去,做好各自手中的活儿,不可懒怠。”
说完带着银月和满月,率先回府去了。
众人陆陆续续跟在后面往府中走,那杨仲彪在后面朗声道:“今日我要入京办一件事儿,晚间记得吩咐门守与小爷留门。”
柳帘头也不回,道:“王府大门从今日起晚间亥时一过准时落锁,无论府中任何人出入,过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