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桂王府来接柳帘的马车早早候在门口。
柳帘奇道:“不是跟大少爷已经说好,我自乘驴子往来,无需再用马车接送吗?”
车夫道:“大少爷说了,柳姑娘爱惜小癞子,大塘村与桂王府距离不近,别累呛了小癞子,惹柳姑娘疼惜。”
柳帘心道:到底是顾忌柳姑娘还是木姑娘的感受?唯有他自知。
当下也不在意太多。带上她精致的小肩挎,上了马车。
这小肩挎相当上一世的随身提包,里面放置一些随身用品。
虽然穿来了古代,上一世的生活习性难以改变。
好在一日在卖日常品的杂货铺子,淘到了两个小肩挎,便买了下来,一个送了虎珍珍。
柳帘眯着眼睛养了一会神,马车驶进了桂王府,在柳帘寝屋门口的花坛前停下。
杨仲慕已等候多时,掀开一侧的帘子。
柳帘大骇,从另一侧“哧溜”一下下了车。
杨仲慕不气馁,“咚咚咚”地绕过半周,把手伸向柳。
“肩挎。”
柳帘面色一紧,死死捂住肩挎。
“你……要干什么?”
杨仲慕道:“帮你提。”
柳帘连忙道:“不用不用,这肩挎才几斤几两,不带烦大少爷。”
杨仲慕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
“小癞子跟你家孩儿相处甚欢?”
柳帘道“甚欢,甚欢。”一边说一边急急往自己寝屋里走。
走进寝屋,“呯”一声把门关上。
杨仲慕正巴儿狗似地跟着,冷不防一道门扑面呼过来,差不多把鼻子撞塌。
“呃……”
杨仲慕在门口蹲守了一阵,见柳帘一时半会没有出来的迹象,便悻悻走了。
柳帘才打开屋门,伸出脑袋来左右顾盼了一阵,才蹑手蹑脚地出来。
杨大少爷性格转变得太快,定是中什么邪了。
中邪这个东西,饶是柳帘医术高超,也是一时无解。
柳帘决定不用理会。
进了秀儿的房间,杨仲慕正端坐在饭桌前等着柳帘的到来。
在秀儿面前,他会有所拘谨,至少,不会忘情地抱着自己的嘴乱啃。
柳帘又不自然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但还是要防着他点,尽量不要给他揩油。
杨仲慕笑着望着柳帘:“秀儿一定要你来给她喂食,嫌弃我这阿兄。”
秀儿道:“习惯——了——柳姐姐。”
她其实不是嫌弃阿兄,而是觉得所有事都由阿兄取代了,柳姐姐就不会来了。
为了留住柳姐姐,她不惜装不好,一直瘫在床上,也不让柳姐姐离开。
而阿兄又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懂追求柳姐姐,让她操碎了心。
柳帘手端米粥来喂秀儿,杨仲慕提着温水壶紧跟身后。
柳帘回头,指着杨仲慕的水壶。
“早上喝粥,这能用得着这个么?”
杨仲慕点头,争辩道:“如何用不着?秀儿吃完,难道不用漱口?”
柳帘无奈道:“那你就提着吧,离我远一点。”
“远点就远点。”杨仲慕就站在离柳帘三四步之遥的地方。
柳帘仍不放心,找了一条一米多的长棍,放在身旁,只等杨仲慕一有近身的企图,便拿棍子顶住他。
准备妥帖。这才给秀儿喂粥。
秀儿吃了几口:“姐姐——水。”
杨仲慕大喜,提着水壶冲过去,拿起水杯倒水。
柳帘还没来得及去取棍子,那人已冲到眼前,一阵操作,粥碗被夺去,一杯水已在她手上。
她吓得心“砰砰”直跳,幸好那家伙今儿手上还算老实,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秀儿要喝水,只能喂她喝水。
秀儿只抿了一小口,又嚷着吃粥。
吃了几口粥,又要喝水。
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杨仲慕心中感激零涕,果然是自己的亲妹子,分分钟都在为自己助力。
柳帘手中的长棍成了摆设,每次秀儿要喝水,话音未落,杨仲慕的水杯就递到了自己手中。
好在虽然杨仲慕数次近身,都规矩老实,从柳帘手上交接东西,拿捏恰到好处,连手指都不曾碰到。
杨仲慕却嗅着少女身上特有熟悉的清香,心满意足。
柳帘见杨仲慕并无唐突之意,也就慢慢放下戒心,但也时时提醒杨仲慕,没事少靠近自己。
至此之后,柳帘对杨仲慕的提防松懈了些。杨仲慕虽然钻心经营靠近柳帘,也仅仅是贪恋那熟悉的香味儿,未有轻浮过格之举。
大家相处,难得一段相安融洽的日子。
这一日,桂王爷来看过秀儿之后,把柳帘邀到他的书房。
桂王爷审时度势,看得出来虽然自己儿子有意娶柳帘为妻,但柳帘拒意明显。
他不赞成杨仲慕与柳帘成婚,认为如果柳帘嫁到王府,的确是极为罕有的高嫁。
普通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他弄不懂柳帘心中是如何想法,竟然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选择拒绝。
他先问了柳帘关于秀儿的一些情况后,问道:“侄女入王府这么长时间了,对府中环境也了解透彻,若长时间生活在府中,可会适应?”
柳帘听得出话外之音,便道:“府中环境甚好,只是我等乡野平民,更习惯于农家乡村,总觉得脚踏实地,过适合自己的日子方好。”
桂王爷会意,暗赞柳帘处事稳重,大有无视富贵荣华的高风亮节情操。
如此无欲无求,端庄矜重的女孩儿,若能与杨仲慕婚配,其实是杨仲慕之幸,也是王府之福音,只可惜柳帘出身低微、更是已人母,若不然,桂王爷要亲自撮合这对鸳鸯。
桂王爷心中暗道可惜了,嘴上说道:“仲慕生性颇为清高,少有屈身俯就于人,本王见他对侄女颇为迁就,定是对上次与侄女做的糊涂之事心中有愧,也不知当时仲慕为何鬼迷心窍,乱了心性。”
柳帘道:“大少爷身不由己,侄女并不怪他。”
桂王爷又问:“仲慕当时给本王解释为迷香所感,本王当时正在气头,并未相信,后来冷静一想,仲慕并非撒谎虚伪之人,这事侄女如何看待?”
桂王爷不愧老成持重,事后分析,确有不少蹊跷之处,如果如杨仲慕所言,自己为迷香所惑,可见宫中有人暗中针对。
桂王爷不由心生顾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暗处之人,究竟发现了什么?
桂王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