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走在最前面带路,紧随其后的是桂王爷。身后一众看热闹的家丁婆子。
李氏扬起嘴角,望着脸色铁青的桂王爷道:“你总是斥彪儿不学无术败坏家风,如今你可亲眼看看大少爷做的龌龊之事,不知要胜过彪儿多少倍。”
杨仲慕被嘈杂之声扰乱了心神,如同醉酒之后醒酒之人,瞬间清醒。
他看到怀中柳帘,女孩儿正瞪着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他猛地推开柳帘,这一惊非同小可,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杨仲慕。”桂王爷一声断喝,握紧拳头的关节在“啪啪”作响。
“柳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清醒过来的杨仲慕一时不知所措。
“仲慕,你太令我失望,你母亲若在,也为你感到蒙羞。”桂王爷悲愤交加,咬牙切齿。转过头来向一众看热闹之人大吼“一帮乌合,有何好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怒气冲冲,转身拂袖而去。
柳帘眉头紧皱,看情形,杨仲慕应该是在神志不清之下误入她的屋子,而且脑子不受控制地产生了某种幻觉。
午休这个习惯,是她上一世带过来的,穿过来这些日子,每日午休一小时,是雷打不动的必修课。
今日午休她睡得正沉,朦胧之中觉得有人进来,吓得她一骨碌爬起,只见杨仲慕面色潮红,双眼迷蒙正望着她,她因为衣裳单薄,所以背过身去。
而杨仲慕喃喃自语,竟然拉她入怀,她本能挣扎,无奈杨仲慕力气奇大,又见他堂堂男儿,泪水涟涟,甚是不忍。反过来不停安抚于他。
正折腾着,屋门一声巨响,李氏一脸得逞的奸笑,带着桂王爷一众出现在面前。
看李氏那洋洋得意的得逞的模样儿,可以肯定是李氏设计的圈套。
杨仲慕望了一眼柳帘,一时手足无措,满脸通红。
“柳姑娘……对不起……我……”
他想离开,却又怕落下犯事逃脱的口实,不走,又实在尴尬,不知言什么方好,一时进退两难。
柳帘十分冷静,心中分析各种可能,李氏已经迫不及待,把算计置于台面,明面攻击杨仲慕。
李氏不达目的,定不会休手,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事,如何应对。
杨仲慕见柳帘默不出声,呆呆出神。只见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的蛇形胎斑愈发醒目。
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被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异性拉拉抱抱,在那个年代,等于辱了女子的清白,成为女子一辈子的污点,终身非议缠身。
若女子未嫁,将来寻找夫君只能降低要求低嫁,若女子已然嫁人,必被夫君挑剔,夫家嫌弃,终生低头做人,再无抬头之日。
杨仲慕只道柳帘急傻了,失了方寸。
“柳姑娘,你有何怨气,说出来便是,如何处置,在下绝无怨言!”
柳帘目光一凛,突然一把抓过杨仲慕的手腕,把手指搭将上去。
杨仲慕吓了一跳,以为柳帘要跟他急眼,缠着他闹腾。
他本能把手缩回。
“别动。”柳帘呼斥,杨仲慕自知理亏,只能老实把手腕献上,一副要杀要砍、悉听尊便的豪情。
杨仲慕有点,苦不堪言。
柳帘一把脉,心道还好。
这迷香之毒排除之后,对身体影响极小,无需调理,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柳帘盯着杨仲慕:“来这之前,你去过何处?做过何事?”
杨仲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首老实作答:“去神龛阁,为我母亲上了一柱香。”
柳帘心中有了答案,嘱咐道:“以后给你母亲上香,自己去香铺购香,来路不明的香,别去碰。”
杨仲慕一愣:“那香,有问题?”
柳帘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杨仲慕低下头,心中忐忑。
柳帘过于严肃,刚刚一番正言嘱托,如同一名亲近的长者,让他不由心生敬畏。
“好阴狠的手段。”他咬牙切齿道,“这王府,真要再待下去,恐怕性命有虞。”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跟秀儿已经进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没有柳帘,兄妹二人的生命可能已经消弥于无形。
杨宗慕眼光移到地上,道:“柳姑娘冰雪聪明,看事通透,在下实在自惭形秽,只怪在下实在过于无能,牵连姑娘深受伤害,实在痛心……”
“够了!”柳帘拧紧眉头,厉言疾色:”“你若有些骨气,就该迎难而上,拿出战场杀敌的勇气,铲除魑魅魍魉,而不是像怨妇一般,一味地怨天尤人。”
杨仲慕被说腰杆一直,如同注了强心剂一般。
“柳姑娘所言极是,我母亲也曾教导于我,当个人生命受到威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今日柳姑娘不敲击在下,险些忘了母训,辜负了母亲的教诲。”
柳帘见杨仲慕放下心中懊悔,已然振作,但见他目光明亮如初,恢复了男儿气概。
柳帘不由吁了口气,面色方才慢慢缓和。
“我这就去跟王爷商讨,今日事不能草草收场,仲慕清白无关重要,柳姑娘的清誉不能被白白污了。”
杨仲慕说罢抬头阔步走出屋子,径直往桂王爷书房而去。
路上遇见杨仲彪,经今日一事,纨绔子弟认为找到了知己,笑道:“阿兄行色匆匆,这是要往何处去?今日弟弟作东,请阿兄去莲香楼一逛。”
杨仲慕“哼”了一声,冷冷道:“咱们虽是兄弟,却非一丘之貉,志不同不相为谋。”
杨仲彪望着着一番义正言辞之后离去的阿兄的背影,“哧”一声笑,低声戏谑道:“嘴上一套做的一套,假正经伪君子。”
桂王爷正气咻咻坐在太师椅上,脸上阴沉得滴水,见杨仲慕进来,气得把头扭向一旁。
“今日之事,父亲能否听儿子解释几句。”杨仲慕走上前,在桂王爷面前垂手而立。
桂王爷轻闭双目,默不作声。
想起杨仲慕紧抱柳帘那场景,太过不堪入目,桂王爷感到一阵阵绝望。
这种丑事一旦传言出去,便会成为轰动的市井笑资,而整个王府,声誉受损。
杨仲慕见桂王爷不言语,自顾接着说:“孩儿的个性父亲应该比府中他人更为清楚,别人误会于我,我无所谓,但父亲误会于我,确有不该。”
桂王爷睁开双目,火冒三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何谈误会。你那不堪的行为,让为父如今老脸丢尽、情何以堪。如今反过来质疑本王不该,你何以变得如此卑劣。”
杨仲慕淡淡道:“无论父亲相信与否,孩儿还是说出来,今日之事,我受了迷香之惑,产生幻觉,唐突了柳姑娘,孩儿来跟父亲请示,该如何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