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帘出了王府,长吁了一口气。
心里盘算着,下次还能不能再来桂王府。
秀儿的病情基本稳定,今天做了针灸和理疗,效果不错,接下来可以喂流食补充能量。
手术的伤口再换药两到三次,也是可以愈合的了。
柳帘沉思了一会儿,牵着小癞子往马家屯方向而去。
傍晚时分,柳帘走路回到了大塘村。
“娘亲。您回来了。”唠崽迎出门外,眼神儿使劲往柳帘身后探望。
“小……小癞子呢?”唠崽吞吞吐吐问道,心里有些失落。
柳帘微微一笑:“唠崽,小癞子是人家的,咱们只是借用而已,既是借用,就得有归还的一天,小癞子现已物归原主,回到了它主人府中。”
唠崽黯然神伤,恹恹不乐。口中却唠叨不停。
“小癞子的疥螨治好了吗?复发了可怎么办?”
“它回去一定还会去拉磨吧,它的主人还会用鞭子抽它吗?”
“小癞子那么通人性,它会想念我们吗?就像我们想念它一样。”
柳帘拉着唠崽的小手,耐心开导:“唠崽,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聚聚散散,人生之经历所有,再寻常不过。小癞子跟咱们家有缘,来日方长,相信我们还会有相聚之时。”
唠崽强忍着失落的泪水,使劲地点点头。
“母亲说的极是,孩儿知道了。”
燕儿过来,呼道:“唠崽,那一盘地棋你耍赖赢的我,不作数。”
唠崽一愣,怒道:“什么耍赖?阿姐你乱讲,我那是棋艺高超,靠真功夫赢的。”
燕儿摇摇头:“就是耍赖,不然再来一盘,看你还能赢?”
唠崽气鼓鼓道:“阿姐你怎么了,今日如此不讲理,来就来,这一盘赢了你,你必须服气。”
燕儿摆开地棋,道:“赢了我再说。”
柳帘在唠崽背后,悄悄地朝燕儿翘起大拇指,燕儿灵动地眨了眨眼,算是给母亲回应。
翌日,桂王府门前。
一名长须白发的老者牵着一头毛驴,手里执着一封信封,来到门守跟前。
“我乃马家屯医馆的伍郎中,受木卯姑娘之托,来为王府小姐换药,烦跟大少爷通报一声。”
老者说完,将手上的信封递给门守。
听说是受木卯姑娘所托,来为小姐换药的郎中,门守不敢怠慢。
“老先生稍等,我这就去通报。”门守拿了信封急速进去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信封送到杨仲慕手中,他拆开浏览完毕,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
他吩咐门守:“把伍郎中请进来吧。”
言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难掩心中一片失落。
伍郎中进入府中,为秀儿换药完毕,杨仲慕取出一张银票,递与伍郎中。
“老先生既是受木卯姑娘之托,定是木姑娘的知心朋友,这张银票是木姑娘的诊金,还望老先生转交给她。”
伍郎中推开银票,道:“木姑娘有言在先,诊金一事,只须付本人份即可,至于木姑娘那份,请杨公子不要挂在心上,她说杨公子性情中人,为你排忧解难也是分内之事,也是她之荣幸,更是她与秀儿之间的缘分,希望她能早日苏醒。"
杨仲慕手执银票,僵立无语。
良久,杨仲慕开口问:“木姑娘还有没言其它?”
伍郎中笑道:“没了,木姑娘言交待所有都在给公子的信封上交待清楚了,小的未多问。”
杨仲慕又问:“日后若有需要,如何找得木姑娘。”
伍郎中道:“我也乃是与木姑娘萍水相逢,作为同行,小的十分仰慕她的医术和德行,才愿意帮她跑此行程,至于如何联系得到她,小的确实不知,也不知她的来的住处。”
杨仲慕叹了一口气,向伍郎中躬身一揖:“谢了老先生,日后有了木姑娘的消息,求老先生还能告之于我,我必重谢!”
伍郎中微笑点头,领了诊金,出了王府。
杨仲慕半躺在梨花靠椅上,闭目养神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睁开双眼。
“忠叔!”
正在外院安排家丁事务的忠叔,一阵小跑进来。
“大少爷,有何吩咐?”
“在我的寝屋旁边,安排一间空置的屋子,让小癞子住进来。”
“小癞子?”忠叔满脸疑惑,“小癞子是谁?”
在王府这么多年,他从未听说有个小癞子这个人。尤其大少爷深居简出,所交往的人更是极其的少,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哦。”杨仲慕这才想起木姑娘信封中提的小癞子,其实是木姑娘自己给起的名字,旁人皆不知晓,于是解释道,“小癞子是那头长过螨疥的驴子,今日郎中给送回来的那头。”
“什么?驴子?”忠叔不敢置信地望着主子,“让驴子住大少爷的寝屋边?”
杨仲慕点点头,恳切地道:“不错,就住我旁边,日后,不要再让小癞子干拉磨的活,好生喂养就行。”
忠叔惊异地张着嘴,半天没有合拢。
一向喜好洁净的大少爷今日这是怎么了,竟让一头驴子圈在自己的寝屋旁,那牲圈的呛鼻的味儿,他如何忍受得了。
而且还不让驴子干活,像侍候祖宗一样,让体格健壮的小癞子提前进入退休生活。
这,什么待遇?小癞子的地位简直一飞冲天了。
忠叔虽然满肚子疑问,但他不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下人,默默退出去后,去安排家丁打扫屋子去了。
柳帘在给杨仲慕的手信中,提得最多莫不是小癞子的事了,她在信中说到,小癞子是只不可多得的对主人忠诚的驴子,且通人性,帮过自己许多的忙,希望王府以后能善待它,如果日后有缘相聚,小癞子便是相聚的吉祥信物。
“大少爷,小癞子带过来。”忠叔牵着高昂着头的犟驴,对等候在寝舍外的杨仲慕道。
杨仲慕细细打量着这头木姑娘口中“吉祥物”的犟驴,小癞子高昂着头,大无畏地与他对视,好似在说,咋了?不服就干!
杨仲慕皱了皱眉:“刚刚,是不是谁招惹了小癞子?”
根据木姑娘信中提示,小癞子一定是心情不爽之下,才会有如此表情。
忠叔略显尴尬,心中却暗暗惊奇。
刚刚进来时,一名没眼力的家丁,用鞭子驱赶了一下小癞子,被小癞子尥了一蹶子,倒地上半天没起来。
小癞子现在是脾气越来越越见长了,一言不合就尥蹶子。
而且快狠准,百发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