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秀儿的头开了吗?”
杨仲慕声音发颤,脸都白了,他不明白手术是何意,但开颅可算听得明明白白。
“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柳帘也无意瞒他,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杨仲慕在惊恐中沉默良久。理智最终战胜了恐惧。
“开了颅,会好起来吗?”
“只能说也许吧,没有一定会好起来,任何手术治疗都有失败的风险,秀儿的情况十分严重,只能手术这条路可以博一博,或者还有希望。”
“好吧,我全听你的。”
杨仲慕一咬牙,闭上眼睛。他别无选择,也是另外一种力量让他完全信赖了柳帘。
“谢谢你!木卯姑娘。”他舒了口气,感觉到了浑身无力感,木卯虽说的有些吓人,但秀儿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柳帘再次重申,“不能有任何第三人在场。”
杨仲慕不解望着柳帘,面纱之下的朦胧越发神秘。
“我……也不能吗?”他想,自己在身边,需要时搭把手,看能不能帮忙。
“是的,包括你。”柳帘道,“这是治疗的必需条件,否则,手术无法进行。”
杨仲慕没有细想,道:“好!”
他退出门外,亲自守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他相信她,潜意识里无条件的信任。
柳帘抱起气息微弱的秀儿,遁入她的空间。
血检、CT、彩超……一系列的术前检查一样不能少。
柳帘为秀儿戴上了呼吸机、心电监护仪……
这是一台高难度,对医术水平要求十分之高的手术,柳帘全身心投入手术之中,不敢有丝毫大意。
从正午午时,一直到傍晚时分,柳帘没进一囗食,没喝一口水,直到缝好最后一针,精力的高度集中在最后松懈时,险些让她虚脱。
秀儿终于脱险了。
柳帘撤下她身上的仪器,然后移出空间。
候在门外的杨仲慕,一分一秒都在煎熬,虽然忠伯使小厮去膳堂里取了茶水和饭食,但杨仲慕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他焦作地来回踱步,时而蹲下去,双手抱头,头上的束发不知何已经散开,凌乱洒逸。
柳帘打开屋门,疲惫地斜倚在门框上,脸上露出些许轻松的神情。
杨仲慕从痛苦的等待中憣然惊醒,急急向前。
“木姑娘,秀儿情况如何?”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过于紧张,能看出绷紧的线条越发分明,通红的双眼睁得溜圆,充满了对希望的渴求。
柳帘内心由不得一阵触动,这是一个情感无比细腻而丰富的男人。
“手术完成了,人没醒来,但渡过了危险期,至少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
杨仲慕长长吁了一口气,眼前短暂一黑,“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大少爷小心!”忠伯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
“多谢木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杨仲慕哽咽语凝。
柳帘道:“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就要看秀儿自个儿的造化了。”
“只要人在,来日方长。”杨仲慕从绝望看到了希望,犹如一次渡劫,满心充满了喜悦。
不像母妃,回来直接一匾灵位相迎,直接粉碎了他一切侥幸的幻想。
“我……能进去看看秀儿吗?”他小心翼翼问道,生怕看一下会影响秀儿的病情。
柳帘点点头:“可以的了,我带你去看看,日后主要还需你来照料护理。”
杨仲慕道:“理应如此?”
二人进了房间。
杨仲慕忐忑不安地向前,看见秀儿的头上缠满了纱布,无从寻找“开颅”的痕迹,床头顶端挂着一个白色透明的瓶子,连着一根管子在秀儿手臂上,瓶子内有透明的液体,那液体正一滴一滴,通过管子源源不断地流入到了秀儿体内。
杨仲慕惊得目瞪口呆,秀儿已经被府医宣判无救,是木卯姑娘将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这种医治的方法果然另辟蹊径,闻所未闻。
“高明,木姑娘实在高明。”杨仲慕实在找不出华丽的词语来赞美恩人。
“此等疗法你知我知即可,不可对外人宣扬。”柳帘叮嘱杨仲慕,这本是不可思议的事,一旦传开,必然惹来不少麻烦。
“木姑娘放心,只要你交代的事,本人绝不违忤。”
“输液的目的是消炎和补充水分和营养,秀儿现在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不能进食,但身体需要营养,还有手术的伤口在最近几天都需要消炎。所以这几天都要输液。”
杨仲慕虽然不懂医术,但也听得有些明白,既感激又佩服。
此时,他心情放松下来,才感觉到一些饥饿,突然想起来木姑娘空着肚子为秀儿治疗,更是水米未进,立刻感到十分歉然。
“秀儿暂时稳定了,木姑娘快随我去膳房用餐去,这一天的,可辛苦你了。”
柳帘此时也才感到渴饿得不行。于是换了一瓶药水之后,便跟着杨仲慕去用餐。
杨仲慕仍然交代忠伯,不许任何人进房间叨扰秀儿,走了几步仍不放心,回来给门上挂了一把锁,才放心离开。
到了膳堂,先叫小厮上了茶水和果糖,让柳帘先吃些充饥,又交代厨子紧赶地去炒菜,自己仍不放心秀儿那,要回去看着。
“木姑娘一定饿坏了,等厨子上了菜你紧赶地吃,秀儿那儿我去照看着。”
柳帘问:“你不也饿着吗?要不一起吃了再过去。”
杨仲慕道:“我还是看着秀儿心里踏实些,饭食我会差小厮给我装碗送去。”
柳帘见他一刻也放不下秀儿,感叹他性情厚重,便道:“去吧,秀儿有你这贴心的兄长,我相信她会渡过难关。”
“木姑娘过奖了。”杨仲慕喟叹一声,心道,如今自己的至亲之人,除了秀儿这个妹妹,再无其他之人,他焉有不珍惜之理。
柳帘吃了些果糖,厨子的菜还没上来,闲着无事,便走进膳堂的里屋,好奇地欣赏古代王府的厨房有哪些讲究。
结果还没进得里屋,便看见一头蒙着眼的毛驴正在拉磨。
那灰竭色的毛驴虽毛发干枯,但四肢强壮。
那沉重的磨石在它遒劲有力的带动下飞快的旋转。
或许蒙着双眼的黑布让它极度不适,它时不时停下来烦躁地甩着头颅,鼻子“哼哼”有声。
看磨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厮,以为毛驴偷懒,上前用鞭子抽它。
不想这毛驴是个犟脾子,不但不走,还冷不防尥了一个蹶子,把小厮踢得趴在地上。
那小厮嘴都气歪了,爬起来道:“我就不信还降服不了你这牲畜。”
手中皮鞭“呼呼”作响,眼见毛驴就要笼罩在狂暴的鞭影之下。
“等等!”柳帘不忍毛驴惨遭鞭刑,上前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