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傻了眼,像机关枪一样的嘴巴也哑了火,怯生生望着脸色阴沉的里长。
她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承认柳帘的功劳,不欠这个人情,能白嫖就白嫖。
万没想到这中毒之患还需后续治疗,后续不跟上,便无药可救。
她如同被打了七寸的蛇,知道靠嘴皮子耍赖已无法解决,灰溜溜地噤了声,让里长收拾残局。
里长“哈哈”一声朗笑:“看病付钱,天经地义,别让柳老三家的姑娘小瞧我这个里长,多少钱?我付你就是。”
说完,狠狠瞪了大夫人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净给自己脸上涂屎抹黑。
虎珍珍伸出两根手指:“两百文。”
里长一咬牙:“合理,我这就取给你。”
虎珍珍:“一人。”
里长脸上一僵。便秘的神情出来了。
真狠,二百文一人,今晚二十人中招,四两银子。
“那药丸,是金丹啊!”
见虎珍珍目光闪烁,里长何等精明之人,知道虎珍珍刚刚受了二夫人的挤兑,坐地起价,明显存了报复之心。
二夫人忍不住了,撒泼大闹:“你怎么不去抢啊?疯了的穷批。”
虎珍珍淡淡道:“两百文一人是一服的价,今日收了只管今日这服,下两次给药时还得再付。”
二夫人一噎,差不多背过气去,哭嚎又要骂。
里长再也忍不住了,操起长凳子就往二夫人身上砸。
你闭嘴吧,作死的蠢女人。
娶了这个惹事生非的女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步步把自己沦为砧板上鱼肉,不把自己逼到绝境誓不罢休。
二夫人眼见凳子落下来,转身就跑,那机灵的样儿如同一个被抓现行的惯偷,一眨眼功夫跑的没了踪影。
给里长留下一个烂摊子。
里长恨死这个婆娘了,平日里仗着自己是一村之长,在村里是鼻子朝天横着走,作为里长,他办事是有分寸的,权利利用拿捏恰到好处,不然怎能服众。
偏偏这个无知的婆娘净给他添乱,人家求他办事,他要权衡轻重缓急,办不了的直接拒绝。
这婆娘倒好,都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礼就收,来者不拒,背地里收受了人家的礼品和财物,逼得他不得不给人家办事。
柳老儿以灾星为由,驱逐柳帘原主一事,柳帘原主找过里长,里长当时也觉得柳老儿家实属不该,正要去教说柳老儿,不允许这么做。
当时被二夫人拉进了房间,二夫人偷偷告诉他,前几日柳老儿家送了几只鸡鸭土货来,求他帮忙应付一下,她全收了。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的手短,里长只能打消了去找柳老儿替柳帘原主讨公道的念头。
他劝道:“既然你跟家人都闹翻了,再回去住在一起也是别扭,这样吧,村头有一间废弃的草屋,你搬去那住吧,还有你爹生前开了一片荒土,你打理一下,将就生活吧。”
其实,他还是有愧于柳帘原主的,原主如果去县衙击鼓告发,柳老儿可是犯了失责罪的,可柳帘原主一不懂法,二不识字,写不了状纸,所以这事被里长轻轻一压,就压了下来。
世间万物事,有因必有果,也不知是不是反噬来了,今日被柳帘的一个跟帮给牵制得焦头烂额。
里长道:“也不用等拿药时再付钱,三服的药我一齐付给你就是。”
自家蠢婆娘那拈不清轻重的德性,时不时找抽似地刺激一下人家,万一又把人家惹恼了,再漫天要价不是要了自己老命吗。
先把钱给完了,她就不好变卦了。
里长双手捧着十二两银子,浑身打摆子似的,颤巍巍放进虎珍珍早已拉开等着的口袋里。
第二日,虎珍珍把银子如数上交给东家,并把二夫人如何耍赖撒泼的事叙述了一遍。
柳帘称赞道:“珍珍你做得对,才跟了我两日,就胜过我了。”
虎珍珍白了东家一眼:还不是你这个心机女,有先见之明。把事谋划好了,一五一十交代人做事而已。
唯一没有依东家的意思是:东家开口要的是五十文一人,自己涨价到二百文而已。
不,三个二百文,六百文。
谁叫二夫人闹的那副找人欠的嘴脸呢。
柳帘取出二两银子给虎珍珍:“这是你的分成,收好了。”
虎珍珍惊得手忙脚乱:“东家哪能给这么多,随便给点就行。”
柳帘微微一笑:“今日你做得对,除提成外,另外给了奖赏。来日方长,咱们有好的药材,日后只要努力卖药,还有分成呢。”
虎珍珍见东家说得真诚,也就收了,心中暗下决心,未来定要加倍努力。
像里长二夫人这种闹心的,能榨多点银子尽量多榨些。
“东家,今日出摊吗?”虎珍珍揣好银子,问柳帘。
柳帘轻咳了两声,摸了摸喉咙处,原主这身体质还好,就是这咽炎易患难愈,虽然吃了消炎片,但说话仍有些嘶哑。
不过不打紧,这点小毛病毫不影响柳帘赚钱的热情。
“今日是哪个墟的集市。”柳帘问。
虎珍珍偏着头一边想,一边捋:“马家屯逢三六九,李家铺逢一四七,神锅寨子逢二五八,昨日马家屯逢集,今日应该轮到李家铺逢集了。”
柳帘道:“你这般捋本来是有问题的,得搞清楚今天的历法是什么日子,万一今日初十,或者是廿日,又亦或是三十日,那今日就是闲墟,哪儿都不逢集,咱们去李家铺,岂不扑个空,给人家看笑话。”
虎珍珍扚着脑袋:“是这么着,以前怎么没想到这茬。今日什么日子来着?”
柳帘:“我知道就不得问你了,还费劲跟你科普历法。”
这时喘崽过来了,听得问起日子,道:“娘亲,今日五月初七。”
柳帘诧异道:“宝儿如此能干,竟然还记得日子。”
唠崽张张嘴,想说没说出来。
五月初三,那天令他悲伤难忘的日子,娘亲那天走了,他找人问了那天的日子,他总得要清楚,娘亲的忌日是什么日子。
如此推算,今日自然初七了。
“既然是初七,李家铺逢集,咱们去李家铺摆摊。”
唠崽眼巴巴问:“娘亲,还可以带我去吗?”
柳帘摸了摸儿子的头:“去吧,今日娘亲安排两个摊,你脑瓜子聪明,助虎姨看一个摊卖药,我另支一个摊,给人把脉看诊。”
“好咧!”唠崽开心极了,蹦蹦跳跳走开去准备了。
桂王府内。
杨仲慕用过早膳,在花圃里闲庭信步。
脑海里时不时得浮现起那个叫木卯的女子,想挥去却总是挥之不去。
那清雅的气度,雍容的慧质,是平生以来第一个能让他看一眼就难忘的女子,虽没见过过她的面孔,但漂亮与否已无关重要。
昨日按木卯姑娘的方子熬了药汤,服了之后昨晚睡眠奇好,一眠至天明,今早起来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木卯姑娘。”
他嘴角含笑,清瘦俊逸的脸庞现出久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