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外送陪护椅过来的刘丽看到真挚感人的兄妹情也禁不住鼻子一酸，自言道：“我今天这是怎么了？生离死别都司空见惯了，怎么还会被人勾得想落泪……”
刘医生抹了一下眼角，轻轻咳了一下，敲敲门。“呃……赵国强，陪护床给你送过来了……”
“快请进，刘主任。”赵国强站了起来，“菲燕，这是刘主任医生，咱们的救命恩人。”
“躺好，别动，别动！”刘丽担心要是病人也像赵国强那样动不动就鞠一躬，那可不行！
“谢谢刘主任……”赵菲燕发出微弱的声音表示感谢。
……
西川县中医院。急诊室里医生争分夺秒地抢救。
“病人什么血型？”
“AB型。”
“AB型血浆，准备输血。”
“麻醉准备。”
“消毒准备，碘伏，棉球。”
“消毒纱布用生理盐水打湿，擦拭伤口附件血迹……”
一个小时多之后，老太太被推了出来。赵有德：“医生，老太太情况怎么样？”
“失血过多，病人已陷入中度昏迷，脑子里有淤血压迫到神经，情况不容乐观……已经对伤口进行了处理和包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看病人自己，另外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就算清醒过来也有很大可能是半清醒。”
赵家兴：“医生，什么叫做‘半清醒’……”
“就是随时可能昏迷……脑子里淤血不及时清除，会压迫神经导致很容易晕倒。”
啊……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之间，已是半夜三更，凌晨一点。
赵菲燕身体很虚弱，需要休息，刘丽医生送来陪护床后，简单叮嘱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我一直都在值班室，晚上要是哪里不舒服，有什么事儿就去叫我，那边也有值班护士。”
“好的，谢谢刘主任。”赵国强关了病房里的大灯。
他已经很累了，可他还不敢休息，不敢放松警惕，借助天花板最远处的两盏侧灯，他要随时注意妹妹手上挂着的点滴。
一般情况晚上是不打点滴的，可她是晚上送过来抢救的，情况不一样。
要是瓶子里的针水滴完了，他得及时提醒护士。
担心流到身体里边的针水太凉，影响赵菲燕睡眠，他还特意用空瓶罐装了满热水，轻轻缠绕几圈输液管，把热量传递到流经的液体上。
真是暖男。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一直等了3个钟头，直到吊针打完。
……
再睁开眼睛，天刚蒙蒙亮。
赵国强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赵菲燕，轻轻走出了病房。
几分钟后，提着从外面购买回来的洗漱用品、脸盆、毛巾、水杯、纸巾、白糖、纯牛奶。
还有一提拉拉裤。
他担心她不方便起来，上厕所尴尬。
518块钱，这是他买完东西后，身上仅有的钱。
钱是昨夜电话敲诈成功，收费处贾医生退还给他的。
贾婷秀医生手机上支付宝到账5000元，已经暂时够用，可赵国强需要买日用品，还要接下来几天的生活费用，身上没钱可不行。
贾医生天天跟病人打交道，做事认真，心思细腻又天性善良，自然想到了这一点。
……
赵菲燕听到开门的声音，微微睁眼一看，是赵国强，叫道：“哥……”
“怎么啦？菲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饿……”
“哦……是啊……昨天晚饭你就没吃饱，后来更是吐了一地的水货……”
“你才水货呢……我都快饿死了，你还不给我吃东西？”
“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
“牛屎？”
哈哈哈……
赵国强知道赵菲燕听岔了，有意开她的玩笑，索性揣着明白装糊涂，将误会继续下去。
“是啊！医生说你只能吃牛……食，里边要添加草料，最好再放点白糖，加点牛奶，这两样东西正好我买来了，要热气腾腾的，趁热才好吃……”
“嗯嗯嗯……你太坏了……你才吃牛食，还要就着馒头，变成草包。”
“谁吃牛食，变成草包？”刘丽过来查房，听到兄妹俩清新别致，幽默风趣的玩笑，故意明知故问打趣了一番。
她身后一众前来的医生、护士应声而笑。
赵菲燕白皙的脸色马上泛起了一片红色，她别过头去，害羞不已。
娇俏的脸庞白里透红，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美得不可方物。
清晨一丝阳光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照射进来，照到身着白大褂的天使身上……
娇俏动人的少颜，淹没在清脆悦耳，爽朗的笑声中，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今天是个好日子，活着真好！
“能开玩笑就好，说明恢复得不错……小姑娘，你肠胃还很脆弱，先吃点流食……是……流动性、容易消化的食物，比如粥点，牛奶，果汁，过个一两天，等肠胃恢复一些，再吃鸡蛋，鸡肉，猪肉，肉类补补身体。”
“嗯，谢谢医生。”
刘丽轻拍了一下赵国强的肩膀，说：“赵国强，好好照顾你妹妹，再过几分钟，会有护士过来给她打针。我们还要去查别的病房，先走了，等查房完了，我再来看她。”
赵国强：“好，谢谢刘主任。”
刘丽一众医师走了之后，赵国强打来了洗脸的热水，倒好白糖水，取出一瓶未开封的纯牛奶泡在温水中，做完这一切之后，说道，“你先喝点牛奶，白糖水，我去买热粥，很快就回来。”
……
医院大厅询问台。
一中年男人走了过去，询问起来。
“医生，昨天晚上有个中毒送过来抢救的女学生，她情况怎么样了？”
“你是她什么人？你说的是昨天晚上很晚送来抢救的病人赵菲燕吗？她不是孤儿吗？”
“孤儿？……对，名叫赵菲燕，我是他老师，孩子人没事吧？抢救过来没有？”
“老师？……”护士一听，不由得抬头打量了一眼，心道：这难道就是那位传说中被“电话敲诈”的老师？
这事在护士群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知道。
“人没事，已经脱离了危险。你稍等，我查看一下……在301病房，病人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受刺激，电梯在右手边，你去看吧。”
医院的电梯有两部，中年男人进入其中一部，电梯刚向上运行。
另一部电梯嘀的一声。
赵国强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很容易地就找到了301病房，推门一看：这是一间普通病房，有两张病床。
一张空着，另一张上躺着一名脸色发白的青春少女。
少女嘴边放着一瓶纯牛奶，正在吸食，白皙的脸色透着一抹红润。
显然，她已无大碍。
“嗯……”中年男人轻轻咳了一声，“你就是赵菲燕吧？认识我吗？”
“校长？”赵菲燕端正睡姿，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正是西川县第一中学的校长：朱荣祖。
他来做什么？我爸给我找婆家，要我“穷人的孩子早当嫁”的事情他怎么知道了？还有没有别人知道？全校师生那么多人呢，大家都知道了，以后我还怎么活啊？
赵菲燕心念电转，想了很多，顿时紧张起来。
连在她手上，头上的监视器马上有了反应，显示屏上的数据波动激烈。
心跳：160
血压：180
心率曲线飙升……
还响起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赵菲燕同学，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临时路过，碰巧听说你的事，正好过来看看……看到你平安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你什么都知道啦？”听到校长的声音，赵菲燕不敢再看他的脸，头转向一边，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
“哎……哎……你别哭，我作为校长，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你安心调养，等你康复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赵菲燕的眼泪就像断了线掉在地上的珠子，哪里还停得下来？
“你别哭，再哭我可就要走了……你放心，你中考体育得零分纯粹就是个误会，赵国强那么优秀，学校一定会再研究，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嗯……什么满意的说法？”赵菲燕把头一扭，疑惑地看向朱荣祖。
她知道：校长今天可能不是为她“早嫁”的事来的，而是为他哥哥的事情来的，两码子事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朱荣祖看着赵菲燕疑惑的表情，犹豫道：黑锅已经被赵国强背了，学校还能给出什么让你们满意的说法？你这小姑娘也太蔫坏了，要不是你以死相逼，压根就没我什么事。
“呃……你哥哥中考体育成绩得零分，实在是出乎大家预料。不过你放心，中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到时候如果……呃……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主要责任在他班主任，他出发点是好的，呃……就是没想到好心办坏事……”
赵菲燕没想到一向威严的校长，这会儿说话怎么不利索？
他今天来要说的事和自己的事，根本就不是同一码事！
心里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