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袅袅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即便她有心想走,眼下也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下。
“把刚才那个女人带进来!”
陆虹川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却忽然被一只小手攥住了衣角。
陆虹川低头,不是苏辛酉还能是谁?
陆虹川面色仍旧不好看,眼下对苏辛酉也是面色冷峻,却没有甩开她的手,耐着性子道,“难道你想包庇你的丫鬟?放手!”
苏辛酉仰头看他,没有松开手,顿了顿,手指沿着衣角往上,轻轻搭在他垂下的五指上,然后用两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将它包裹住。
“你——!”陆虹川被这般触碰,明白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低头与示好,终究是忍不住低下头去看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才,陆公子救了妾身,妾身谢过陆公子。”
苏辛酉的话语轻柔,一点一点飘向陆虹川,
“况且暖夏本就是妾身入了侯府之后,分到妾身身边服侍之人,所以妾身想瞧一瞧,但是您放心,妾身不会包庇她。”
“包庇”二字,一下让陆虹川想起了刚才,沈德辉那边逼问,苏辛酉也并未说出她和自己的那段事情,要说包庇,她到底是只“包庇”了他。
陆虹川心里软下来,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冷冷地点点头,允了她坐在此处继续听下去。
陆虹川又叫了门口一直候着的渡秋进来服侍苏辛酉。
苏辛酉瞧见陆虹川一下便准确无误地只喊了渡秋,旋即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由得低下头去,面色红了红。
陆虹川见她确实想起了一些什么,心情方才好了些,转身向外堂走去。
陆虹川在外面坐下,接过仆人奉上的热茶,眉头扬了扬,示意沈德辉开口,自己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今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沈德辉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要专门折腾他了,见陆虹川这般,忙踢了踢地上的暖夏,
“陆公子问你话呢!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地上的暖夏被绳子绑着,此时药性已经到了深处,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道,
“是,夫人、夫人······”
沈德辉眉头一跳,怕什么来什么,忙喝道,“夫人什么!晚间你在这里做出这档子事的时候,夫人正在在外面救听春,怎么会和她有关!”
一旁的白袅袅看得心惊胆战,此时忙拉住沈德辉,低声开口道,“眼下暖夏眼看着已经不省人事,先把她拉下去吧,免得在陆公子面前出丑。”
白袅袅今晚安排了人把听春推下水,把苏辛酉引开,让暖夏去勾引陆虹川,为了避免出意外,还给暖夏下足了药,没想到这一个个都是不能成事的!要是不把他赶紧拉下去,今晚自己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不让他们查到自己头上来。
“出丑?今日沈府出的丑还不够多吗?若不是我今日在此,堂堂夫人想救自己的贴身丫鬟都求救无门,现在想起来遮掩了!”
此话一出,站着的人谁也不敢随意乱动了,只好乖乖站在原地。
这声猛喝,让暖夏被吓得一激灵,眼下又被药性缠着,之前答应好白袅袅的说辞忘了大半,直接开口道,
“下午,夫人,安排,安排奴,来此,服侍。”
“下午?你确定?”
陆虹川捧着茶杯,似笑非笑。
“是,是下午。”暖夏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能凭借本能回答问题。
“巧了,下午时,本公子一直同沈夫人一起,怎的没见到你呢?”
原本暖夏一直咬死苏辛酉,白袅袅还能稳得住,眼下陆虹川此话一出,白袅袅不由得倏然抓紧了自己的手指,面色煞白。
不行,她不能倒在这里,她必须得想个办法出来。
眼下的事情,只能直接推到暖夏一人身上了,今晚她是无法对付苏辛酉了。
这句话沈德辉也听得清楚,其他不论,但有一点他知道,不论真相是什么,陆虹川是一定要保苏辛酉了,否则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这药的来源,他怕正是白袅袅要下给苏辛酉的那瓶药。应当是白袅袅找来暖夏给苏辛酉下药,但是没成想暖夏竟用在了自己身上。
今晚被下药的人换成是苏辛酉,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沈德辉更是愤怒,指着暖夏怒喝道,“你这贱奴!侯府白养你了!竟做出这种背主之事!来人拖下去!”
暖夏四肢无力,已经说不出话来,只下意识用眼睛往白袅袅身上看去,想要求她救命。
白袅袅看出来了暖夏的意图,把脸别开。
“人可以带下去,但这背后之人沈侯爷不会就此放过吧?否则本公子来参加一趟宴会,便有人敢借丫鬟之手,来暗算我,这件事一旦捅出去,对侯爷您也不利。”
陆虹川面上的神情意味深长,看向沈德辉,又说,
“侯爷不想继续查下去,只处理了一个丫鬟,不会是因为这背后之人就是您吧!”
这句话沈德辉哪里敢接,当即就想跪下去,先保住自己的命。
可是不行,他不能把白袅袅暴露出来,白袅袅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那可能是侯府唯一的子嗣了!
沈德辉没有开口,陆虹川便先继续说下去了,
“白姨娘,以姨娘身份顶替侯府正妻管家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白袅袅是沈德辉后宅之人,若是平日里,外人是无法过问的,可是陆虹川是皇帝,眼下越过沈德辉,直接把矛头对准白袅袅,这是把沈德辉的脸按在了地上!
沈德辉忙站在白袅袅面前,挡住了陆虹川的视线,弯腰行礼道,
“陆公子,白姨娘确实管家不当,回去后我一定好好处罚她!连暖夏这等刁奴都看不出来,竟然还发生了府内丫鬟落水的事情!回去后,我一定严查此事!”
这是想避重就轻?他还真有胆子!
陆虹川皱眉,越过沈德辉看向白袅袅。
沈德辉又道,“陆公子,白姨娘才有身孕,是侯府唯一有孕之人,还请看在她有孕的份上,宽限几日。”
陆虹川顿了顿,确实白袅袅是个已经有孕的人,陆虹川忍不住想到自己,他早早被大夫诊断为子嗣艰难,最想要的就是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见到有孕之人,总是心有一二分不忍。
但是这个念头在陆虹川脑海里刚划过,便被他立刻否定了,若不仔细调查,怎么对得起今日苏辛酉受的苦!
今日之事不论怎么看,都是暖夏有心要攀附自己,并做好了计划,用苏辛酉贴身丫鬟落水一事,把她引开,然后再潜入房中,如果此事不成,再说是苏辛酉安排过来的。
真真好歹毒的计划!此事最大受害者竟不是自己,是苏辛酉。
但不论如何这个白袅袅的责任是逃不了的!
陆虹川看了眼白袅袅已经明显的孕肚,正要狠下心来,忽然从背后帘幕中传来一个声音唤他。
“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