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沈德辉心惊胆战,他不由得又小心翼翼去看陆虹川,只瞧见这位陛下的脸色似乎更黑了一黑,忙把白袅袅训斥一通,让她赶紧把苏辛酉和那个小厮一起带过来。
陆虹川坐在上首,任凭屋里如何,任凭暖夏在地板上身子扭动越发剧烈,也一言不发,站在屋里的几人,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直到管家把苏辛酉和那个小厮带过来。
果然如白袅袅所说,那小厮身上湿漉漉的,苏辛酉身上衣袖上也被水浸湿了一般。
沈德辉气不打一处来,二人被推搡着丢在地上。
白袅袅看着坐在地上的二人,小声道,“夫君,妾身没有说错吧,他们二人确实是在一处的。”
沈德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又对上座的陆虹川赔笑道,“陆公子,的确是在下管家失职,还请陆公子不要见怪,贱内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您莫要生气。”
陆虹川看着地上二人,仍旧一语不发。
沈德辉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转过身来喝道,“来人,把这人拿下!私下纠缠主母,拖出去乱棍打死!”
沈德辉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准备好的侍卫从外面走进来,问也不问,直接把那个浑身湿透的小厮架起来,往外拖。
那小厮不会说话,只咿咿呀呀的喊,原来竟还是个哑巴。
苏辛酉见此情况,忙转过身,拽住侍卫,拦在那个哑仆之前。
苏辛酉没有起身,只膝行前去,上前拽住侍卫的衣摆,面带泪痕。
陆虹川向来知道她在侯府过得不舒心,可是亲眼见到她跪下,甚至对一个侍卫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还是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可他仍然不想现在开口。
苏辛酉这番护着那小厮的动作,看得沈德辉又惊又气,直接上前,把苏辛酉的手拽开,让那些人赶紧把小厮带走,免得陆虹川真的做些什么。
陆虹川的视线一直落在苏辛酉身上,从未离开,只是依然没有开口,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苏辛酉清晰地感觉到这道视线,梨花带雨的面庞轻轻转过去,抬眸一望,双唇轻颤,与他对望,然后才慢慢移开,看向沈德辉。
沈德辉也被屋中的情况弄得心头发毛,不知道陛下心里是个什么打算,只能先按住小厮,先不带走,问苏辛酉,
“好,那我问你,你可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事情?”
沈德辉知道自从在侯府中陛下和苏辛酉见了面之后,他们还未曾真正同床过,可他又不能直接问苏辛酉是否做了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只好这般开口,问苏辛酉是否和小厮有染。
苏辛酉明白沈德辉的意思,眼下却拿不准陆虹川的想法了,君心难测啊。
这个小厮刚才帮了她,她绝对不会让别人把这个小厮带走处罚,所以刚才陆虹川没有开口时,她便想要直接解释缘由。
但是沈德辉这句话一出口,且按住了小厮,没有立即带走,而听春她方才在管家带人去之前便着人送出府去看大夫去了,那大夫亦是和苏家交好多年,信得过的。
眼下她倒是想搏一搏了,看一看自己在陆虹川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沈德辉仔细看着苏辛酉,希望她争气点,千万别说出什么不对的话来火上浇油了。
可是事情没有如沈德辉预料的那样,他眼睁睁地看着苏辛酉听到这话愣了一愣,竟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
苏辛酉没有立即回答,她咬了咬唇,慢慢收回了伸向沈德辉的手,泪水蓄满了眼眶,可是她却强撑着没有让它掉下来。
站在一旁的白袅袅终于忍不住开口,煽风点火,“夫君,您瞧姐姐的模样,她如果当真清白,她为何不解释呢?”
她该怎么回答?陆虹川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的确没法回答,因为她早就在沈德辉不知道的情况下,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她早就是自己的女人了,不是吗?
苏辛酉和陆虹川一点不清白。
她不回答,是因为她不想说出她和自己的那一晚,不愿在所有人面前把那段经历泄露出去,她维护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是自己这个新登基的皇帝。
想到这一点陆虹川的心狠狠地动摇起来。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沈德辉现在就想把这个女人立即甩开,免得自己被她连累,“快点,把这个贱奴拖出去!”
“不要——!”苏辛酉一声哭泣,转过身去按住侍卫,“妾身都说。”
一直坐在上首没有出声的陆虹川,此时突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到苏辛酉面前。
沈德辉忙上前赔笑道,“陆公子,不如我先派人带您到前院宴会上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定让——”
沈德辉的话还没说完,便吃惊地看着这位陛下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径直披在苏辛酉的身上,然后蹲下身。
原来陛下还没有厌弃苏辛酉这个女人!沈德辉松了口气,叫那几个侍卫赶紧退下,顺便带走哑奴,先不处置,只暂时看管起来,免得让人瞧见陛下和苏辛酉这般亲密。
陆虹川做了让步,但是脸上仍旧没有笑意,冷着一张脸,指尖划过女子带着湿意的脸庞,盯紧了这双带着泪水的眼睛,开口问道,
“现在,可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撑到现在苏辛酉到底是有些撑不住了,她没再顾及男女之防,扯住陆虹川的衣袖,身体微微发颤,跌进陆虹川的怀里,
“陆公子,救、救救哑奴和听春,有人把听春推进水里,是哑奴救的她,现在妾身自作主张,先把听春送出府疗伤去了,剩哑奴一个在府中,求求您,别让他死。”
苏辛酉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但陆虹川却听懂了,原来竟是如此,他忍不住用披风将苏辛酉的身子裹紧了,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沈德辉看得一愣,没想到对于苏辛酉,陛下的脾气还真是没话说,看样子苏辛酉是把陆虹川拿捏住了,眼下应该没事了。
沈德辉听到了刚才苏辛酉说的话,哑奴是处置不了了,不仅不处置,还得好好地当做有功之人安排妥帖了,眼下即刻派人去请女大夫前来,又让侍卫妥善安排好哑奴。
于是便对白袅袅说道,“你去后厨安排下,做些驱寒的汤药端来。”
此话一出,便从帘帐后传出陆虹川冰冷的声音,
“后厨之事安排旁人,眼下还有事情没解决,这管理后宅之人就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