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知意又双叒迟到了。
这次更过分,一上午直接没有来,一处的官员们都快吃完午饭了她才着急麻慌的赶到。
纵是洛屿再睁只眼闭只眼,今天这只眼也是闭不上了。
他抱肘倚着门框,表情十分无奈。
“今天怎么了?”
涂知意谄媚一笑:“我…睡过头了…”
“睡过头了?”洛屿不可思议道,“你以前住青州的时候可从来没迟到过,这现在住到学院了,倒是开始睡过头了?”
他说着,神情忽然严肃下来,仔细盯着少女的脸:“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涂知意微提一口气,面色不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单纯的没起来…以后不会了。”
洛屿又盯了她一会,见她脸上确实没有什么撒谎的迹象,这才放过她,进门从桌上拿了一颗糖。
“下午我要去城东再查访一个案子,你和我一起走一趟吧。”
“好。”涂知意看了看桌上她先前放的一小堆糖,现在只剩了一半,心中失笑。
屿哥嘴上说着不要吃那么多糖,结果就他偷偷拿的最多。
“卷宗在我办案室书架上,九五五号…对了,你吃饭了吗?”
“啊?”这突然的转折让涂知意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他:“没呢。”
“先去吃饭吧,吃完来找我拿卷宗。”
洛屿把糖纸给她,又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出了屋。
涂知意把糖纸收回空间袋,看了看时辰,马上就要到下午上值的时间了。
她摸着心口,从空间袋里拿出一颗糖吃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吃饭。
反正已经迟到这么久了,不在乎多加这一顿饭的时间了。
洛屿在办案室刚写了一会案件记录,就听到涂知意的敲门声。
只见她叼着一个包子,手里还捧着个油纸包,推门蹭进来,自顾自的在他书架上翻了翻,拿了九五五号卷宗夹在胳膊下。
出门前还冲他笑了笑,嘴里的包子险些掉出来。
洛屿看着她小狗一般猛地低头一擞把包子叼回去,噗嗤一声笑出声。
涂知意嗔他一眼,匆匆出了门。
她回到自己屋里,把卷宗摊开看了看。
果然是不久前城东的杀人案,死者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身上刀伤均有十几处,案发现场血淋淋的十分可怖。
涂知意仔仔细细的将现场实录和各街坊邻居的口供看了一遍,而后又将凶手的口供看了一遍···
凶手的口供?
她愣了愣,倒回去再看一遍。
凶手第二日就来自首了,就是邻居家的男人。
杀人原因很简单,说是夫妻俩与男人的儿子发生争执,动了手。男人见儿子被打,气急之下提了刀,情绪失控便将二人砍杀了。
一处的官员们走访了其他邻居,得知这凶手与他的妻子都非常疼爱儿子,纷纷表示为了替儿子出气失手杀人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涂知意看着眼前这些文字,心中有些疑惑。
看起来这桩案子已经是铁板钉钉了,还有什么需要洛屿一个一处总领亲自再跑一趟的?
联想到最近自己的不敬业行为,她心中突然一滞。
不会是···为了帮我挣点业绩吧?
······
城东三街坊搬走了好几家,都是那凶案现场附近的住户。
一路走来,涂知意已经看到好几张“低价出售房屋”的小广告。
那凶手的妻子和儿子倒是没搬,还在“凶宅”旁边住着,也不晓得是有多胆大。
不过一进门,涂知意就明白为什么她们不搬了。
家里破破烂烂,十分萧索。桌子是缺了角的,椅子是断了腿的,勉强用布条绑着。
这家的女主人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人,见洛屿和涂知意来,讪笑着将二人迎进屋。
“两位大人请坐。”
她用袖子擦了擦桌边的两张椅子,弯腰卑微的作态让人莫名的有些心疼。
两人看了看那岌岌可危的椅子腿,谁都没动。
洛屿眼神在屋中快速扫视一圈,问她:“儿子不在?”
“儿子在学校呢。”妇人连忙答他,看洛屿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只好主动开口问:“二位大人今日来是···”
“哦,你丈夫的案子基本要定下来了,我今日再来同你确认一些细节。”
洛屿看了一眼涂知意,发现她已经被角落里破旧的衣柜吸引过去,眼神暗了暗,面不改色的同妇人聊着。
涂知意一进门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戾气,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适。
她的手触上残缺的桌角。
“钱呢?钱你们藏哪了?给老子拿出来!”
“没钱了…真的没钱了…”
“没钱是吧?没钱——”
咔嚓一声,桌角被斧头砍掉,连带着桌子和上面的所有碗筷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好在桌上也没有几个碗筷了。
涂知意移开手皱眉,眼神看向墙角的破衣柜。
那柜子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样式了,被厚厚的一层黑油包裹着,完全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两扇柜门一扇在上面颤巍巍的斜挂着,另一扇直接没了踪影。
她走上前,手轻轻覆上那千疮百孔的柜门。
“老东西,居然把钱藏在这里!”
“儿啊…那是给你留着娶媳妇的钱,现在不能动啊…”
“狗屁!你们就是不舍得给我花!”
“爹娘怎么可能不舍得给你花钱啊!你就是爹娘的命根子啊!但你将来也是要娶媳妇的,这钱是给你攒的彩礼钱!”
“我这么优秀的男子,那姑娘们不要彩礼也自然会来倒贴!”
“嘭——”
柜门被一脚踢碎,其间还夹杂着男子的质骂。
“就这么点?你们两个老东西给我攒的娶媳妇钱就这么点?其他的呢?赶紧拿出来…”
涂知意后退两步,神色复杂的转身看着正卑躬屈膝同洛屿说话的妇人。
这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了。
洛屿正问到她们母子俩为何不搬去亲戚家暂住一段时日,那妇人神色微恼,抱怨道:“那些亲戚都不是亲的,经了这场事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一个个都不愿让我们去暂住,都是些势利眼!”
涂知意眼角一抽,心道有个这样的儿子,是个正常亲戚都不可能让你们去借住。
这不是纯纯惹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