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殿。
崔平献上一个锦囊。
随后又退下。
张泽打开一看,有些麻了。
他知道崔倍是大贤。
高瞻远瞩。
算得上极厉害的操盘手,却没想到连这一步都被算到了吗?
如果能算到这些。
那崔倍再次入朝为官的行为,不就是明知天命不可为,而为之?
圣人云。
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知天命,而逆天命行之,如同修炼逆大道,与天道为敌。
不可为也。
当然,在这个人们大多都自私自利的世界,张泽也是在逆天而行。
他太过于理想化。
试图指引人们走向那个人人都渴望,却触不可及的世界。
可他一个人的能力肯定不够。
虽然他有小满在身边,又留了梦瑶在身边,但这还远远不够。
崔倍留下了连环坞势力。
算是这位清流士大夫留给张泽的基础盘,并且从十几年前,预感到丞相开始专权的时候,就已经在筹备。
兖水湖心岛。
一条兖水几乎就已经横跨大靖的半片江山,此处占尽绝对地利。
而一旦开始发展。
此处,就会如同滚雪球一般停不下来,这天下被丞相士族集团打压而郁郁不得志的士族,那可一点都不少。
而且,那些士族集团也不是单纯舞文弄墨的书呆子。
那也是懂得修炼之道的猛人!
家大业大,广收门客,天下侠士,只是没搞清摄政王的态度。
因为小心谨慎。
这个雪球一直没开始滚而已。
大靖是非常特殊的一个存在。
可以说外安内乱,主体,也就是为内的九州,最富饶,士族集团最多。
而外在的二十三个附属国,就如同诸侯国自治区一样,隶属于大靖。
如同一个防守圈般,将九州如铁桶般结结实实包裹起来,每一个附属国,都有死忠于大靖的巅峰武将镇守。
而摄政王之威。
独掌九州兵权!
更恐怖的是他那深不见底的实力,在这五千年的时间里,说不定已经在向大靖开国皇帝,荒古祖龙靠拢。
镇压宵小之辈,翻手覆灭异族。
其余的五大国,那都被揍的没脾气,对这位摄政王给出的评价是,没事别惹,除非皮痒痒想被人打到皇都。
关键这事他还真干过。
最近一次是三百年前。
法相降临某帝国。
给人家国都包括周围差不多六百里一巴掌拍平,鸡犬不留。
所有的帝国高层包括在位的某某十三世,都被直接拍死。
导致那大国内乱动荡,至今已三百年,整整三百年缓不过来。
至此,无论是国内势力,还是国外势力,他们想要干点什么,都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这也就是为什么,崔倍一再让张泽动之以旧情去拉拢摄政王,或者去试探试探那摄政王的想法和打算。
即便是不能够拉拢。
只要打探出摄政王没有敌意,或者说没有想要出手的打算,那事情都好办了很多,对付丞相,无疑是时间问题。
雪球滚到位,直接就给压了。
然后再召那些镇压附属国的老将军回朝觐见,这天下基本就已经安稳了。
摄政王也就只能继续维持现状。
但悲催就悲催在这摄政王,他不仅对旧情毫无顾忌,甚至还找了明崇严和阿离等人来暗杀张泽,那坏事做到底。
这有什么办法。
而身为九州绝大部分士人集团首领的丞相更是连最基本的忠孝礼廉,忠君爱国都不顾了,竟妄图暗中弑君篡国。
当然像这种家伙,即便篡国了,又不是正统,又没有镇国神器,也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面待太久。
而礼法崩坏,必定使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迎来更加恐怖的至暗时刻。
张泽猜不出丞相和摄政王的心思。
但崔倍猜到了,所以,他一开始就为张泽准备了两条路。
只是说,实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看到张泽走上那条路。
那是一条比当傀儡还要悲催的路,身为臣子,他不想看到那一幕。
“殿下。”
张泽忽然一阵恍惚。
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殿下多多保重,老臣去了。”
至此。
最后一丝执念也消散在天地之间。
“崔大夫……”
张泽一时间陷入了久久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有了崔大夫这封信。
他也基本能够确认很多自己先前就怀疑过的东西了。
“丞相那个老逼登,还真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啊……”
张泽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圣上。”崔平恭敬的站在阶下,静静的等待着张泽的指令。
张泽走下台阶将他扶了起来。
“让先前那个黑汉子,带上些银两,我还要去兖州一趟,另一个,外面还有人在等我,不久留了。”
“圣上,不可冒险,摄政王行踪未定,兖州此时不宜踏足。”
“没事的,崔大夫不是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必担心。”
张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你派些人手把兖水中的尸体清理一下,数百万百姓还靠这条大江取水,饮水。”
“好了,没有其他的事了,告辞。”
张泽推开了殿门,走向了光亮中。
“圣上是否需要人暗中守护?”
张泽随意的摆了摆手。
“随便你。”
来到城外。
不一会儿。
那黑汉子也被人拎来了。
身上也多了一个行囊,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不服气的样子。
张泽笑着摇了摇头,拎起他,轻轻一跃便落在了水面。
几个跳跃间,辗转腾挪。
便行出去数百米。
他对灵气的掌控愈加熟练了。
没过多久,便见到了那一叶小舟。
小满和梦瑶凑在一起等待,好像张泽不在,她们两个也不是不能相处。
至少找到了共同爱好。
搁那里一块钓鱼呢。
张泽清点水面,拎着那壮汉,如同一片羽毛般,轻飘飘的落在了船中。
“回来了?”
见到他平安无事的回来。
小满也没表现出的那么造作。
只是放下了悬着的心,然后又将目光放在了鱼漂上。
忽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有人跟踪你?”
“没事,不必管他们。”
张泽放下了那汉子。
“撑船,目的地不变。”
经历一点小小的插曲。
再次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