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真瞪圆了眼睛,“什么意思?”
“跟我回府啊,我会好好宠你的。”他竟还许诺起来,“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会把那些人都送走,以后只宠你一个,好不好?”
许彦真长得比那些人都要好看,他打算先把许彦真骗回去。
至于做过的承诺,等许彦真做了他的人,自然也就计较不了了。
可这话在许彦真听来,实在是冒犯。
他才十二岁!
而且他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寻策是何风评。
少年的脸颊被气得红扑扑的,小眉头皱着,正义凛然地拒绝:“殿下莫要说笑!臣是男儿,自当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怎可做那闺帷之人?”
这话惹出了寻策几分不快,“你即便是跟了我,依旧能上战场为国尽忠,我又不拘着你。”
“殿下不必再说了,我不可能答应!恕臣直言,殿下既然是皇子,该为民之表率,作风还是收敛些的好。”
许彦真是真生气了,才会说出指点皇子的话,自然是惹怒了寻策。
那时还是少年的寻策阴气沉沉地问:“连我父皇都不管我,你敢来教训我?”
许彦真也知自己失言,可他依旧站得笔直。
“臣说话是直率了些,可臣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见许彦真要走,寻策哪肯轻易放他,竟是直接将人按在假山上就要轻薄他。
许彦真被吓坏了,再也顾不上尊卑,掌中灵力汇聚,一掌打在了寻策身上。
寻策再次被打倒在地,简直暴跳如雷。
“许彦真!你敢打我?”
“我……”许彦真慌乱地理着衣服,急道,“殿下,你如果再乱来,我就去告诉我爹和陛下!陛下绝不会让你这么胡来!”
看寻策爬起来又要往自己过来,许彦真举起了手,“你别过来!不然我还会打你的!”
寻策只顾享乐,懒于修炼,自然不是许彦真的对手。
想到自己即便用强也拿许彦真无可奈何,寻策只能悻悻离去。
那天的事,许彦真没有跟人说过,好在寻策也没有再找过他。
原本许彦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没想到,他后来受了伤,不能再习武。
接连两次应试不中。
许家败落,他成了奴籍。
七年之后,他还是落到了寻策手里。
此时的寻策已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会说些假话来哄他,只是肆无忌惮地羞辱践踏他。
许彦真躺在客栈的床上,脑子里迷迷糊糊回忆着当年的事,耳边能听到霍夭放低了声音和人说话。
他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到来人背着给药箱,应该是大夫。
霍夭送走大夫,又给许彦真上了药,见许彦真还在昏迷,便先出去了。
这两天,许彦真一直昏迷不醒。
所幸已经退了高热。
许彦真身上的伤太重了,怕是经不起颠簸,霍夭也知道他不喜欢待在魔域,所以没带他回阴山,而是去了灵都外的一个小镇。
许彦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从床上坐起来,胸口的伤在隐隐发痛,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摸了摸,是那枚三色玉珏。
霍夭又带出来了。
这客栈配置十分齐全,甚至连妆台都有。
许彦真去了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那张脸。
人人都说,他这张脸长得好看。
可就是因为他这张脸,给许家带来了灭门之祸。
许彦真扯了扯嘴角,笑得凄苦难看。
他摔了茶杯,捏着一片瓷片往脸上靠近。
都是他的错。
都是这张脸的错!
他狠了心,闭着眼往自己脸上用力划去。
就在瓷片快要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他的手被人握住。
睁眼一看,是霍夭。
“你干什么?”霍夭满脸怒容,几乎是质问。
许彦真想挣扎,但霍夭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挣扎不开。
“是我把许家害成这样的!是我害死了我爹,害得夙为被砍了一根手指,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他长了这样一张脸,如果不是他当年自以为是得罪了寻策,许家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他是许家的罪人!
霍夭夺走他手里的瓷片,把他从凳子上扯了起来。
“毁了这张脸你爹能活过来?许夙为的手指能长回来?许彦真,毁了这张脸什么都改变不了!”
许彦真被霍夭说得一怔,整个人就像被卸掉了力气般,要瘫软下去,被霍夭抱着放到了床上。
“是寻策卑鄙阴毒,不是你的错。”霍夭补充。
看着许彦真自毁,比在三皇子府看许彦真被折磨成那副非人的模样更让他心里难受。
深吸了一口气,霍夭的语气缓和下来:“夙为还在阴山上等你,你把自己弄伤了,怎么回去见他?”
听到这话,许彦真似乎终于放弃了自毁的想法。
可他心里实在内疚,眼泪又忍不住地掉下来。
霍夭把他抱进怀里,由着他哭。
……
寻策是三皇子府唯一的活口。
寻坤不得不又安排了一些人来伺候,也安排了太医给寻策治伤。
可他的眼睛被划烂了,根本治不好。
好在右手虽然骨头断了,但是只要他听太医的话固定住伤处不乱动,多花费些时日,也能养好。
可寻策本就嚣张好动,受伤之后更加暴躁,又怎么可能静心安养?
他把给他包扎的太医一把推出去,怒声骂道:“废物!连本殿下的眼睛都治不好!”
他眼睛上蒙着的白布已经被血浸透了,模样实在可怖。
太医拱手行礼道:“殿下,您身受重伤,还需……”
“闭嘴!父皇呢?我要见父皇!”
他说着就摸索着站起来,想往门外走。
可他骤然失了视觉,并不习惯,身上又有伤,别说不能辨别方向,甚至刚走了几步就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他的脸色更加阴狠,“来个人扶本殿下!”
一旁的侍女战战兢兢上前扶他。
他被扶着起身,刚想让人带他进宫去,太医就说话了:“殿下,陛下让您好好休养,近些日子不必去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