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卷轴啪嗒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焱华看向怀曦，她弯腰捡起卷轴，眸光恹恹，
将卷轴塞入袖中，“焱华，我明日出去一趟，你们好好待着，待我回来又带你们去玩。”
“上神要去何处？”
“去...看看我师父...”
语落，怀曦起身往寝殿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眼睛弯弯的说：“你方才是不是问我看呆了？那是不可能的，你比我家......”话头一顿，她方才是想说谁？
“比我家小十八还差得远呢。”说完才又转身离开。
焱华失笑，这女人，忒口是心非，却又诚实的紧。
他明白，缘何人都要走了，却又提起这事。
她这是担心。
刚刚卷轴掉落，引起了他的注意，怀曦要走，又怕他们这些仙侍担心，才提了一句，把话头岔开。
不过，她的师父吗？
焱华知道怀曦是有师父的，但却不知道是哪一位。
偶尔提到，怀曦也不愿多说，只知道偶尔怀曦会偷偷的去探望一番，去个几日便也回来了。
想了一会，焱华从怀中取出一枚传音符，注入法力之后等了片刻。
“何事？”一个温润男音传来。
“上善上仙，怀曦上神明日似乎要去探望她师尊，上神的意思是让我们等她回来。”
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你们跟一个去吧，师父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不知上仙可否告知，上神师尊是哪一位？”
“唔...北渊上神。”
对话再次停止。
焱华第一次觉得，他不会聊天。
本来想着顺便打探一下，看需不需要备礼物，这一问，倒让他不知该说什么了。
静静等了几息，焱华还没考虑好如何把话题带过，那边上善倒是先掐断了传音。
难怪怀曦几乎不提她师父，原来是那位北渊上神啊。
难怪...
北渊上神之名，就算是刚飞升不久的小仙也是听过的。
哪怕在人间，除了天君，最受敬仰的便是这位北渊上神，只因他曾凭一己之力，将魔族逼退，对一己之力。
当年魔族大举入侵，搅的三界动荡不已，人界修士伤亡惨重，整个人间可以说是生灵涂炭。
天兵与魔族对峙多日，战况焦灼。
一应神将几乎都身受重伤。
上任十二神将更是陨落半数以上。
本以为此次神魔大战，仙界要败。
却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道雪白身影踏空而来，一人一剑。
剑名——忘生。
人名——北渊。
北渊上神一到，天兵士气大涨，滔天战意激的天空都裂云而分。
北渊上神却袖袍一挥，“止。”
“魔神，本尊念你族生而艰苦，此战便到此为止罢。”
“哼，区区天兵，如何能挡吾百万大军。”
“就凭本尊手中一剑，你若今日退兵而去，立下天魔大誓永不进犯，且不再骚扰人界，西山一域半数归你魔族，而我们决不踏入你们魔域一步。”
“如今西山一域已皆在吾掌控之中，凭何要退。”
“那便战。”
语落，便战。
三日后。
魔神重伤垂死。
北渊上神一袭白衣翩尘不染，手中忘生却裂纹密布，几近碎裂。
天君本想趁胜追击，北渊上神与天君密谈一夜。
次日，魔神发下心魔大誓，从此以后无论何人成为魔神皆不可越过西山半域，龟缩魔域，不再骚扰人间。
第三日，兵退。
第四日，北渊上神不告而别。
从此踪迹全无。
第五日，天君诏，北渊上神心怀苍生，不忍魔族在魔域艰苦求生，遂，让西山半域，从此魔族与三界止戈。
而焱华也是此战过后才成为十二神将之一，又过万年，十二神将之前一红莲神将，名动。
那一战之后，天界传闻：北渊上神破关而出，力战魔神，虽胜，却沉睡。
而真相，只有与北渊上神密谈的天君，和北渊上神的弟子们才知晓。
此番传言过后，九重天内北渊上神弟子皆秘而不宣，只有早年间因拜师闹的沸沸扬扬的溪泽神君，知道是北渊上神弟子，其余弟子是何人，除弟子们与天君外，均不知晓。
从此北渊上神下落成谜，力战魔神的传闻却三界皆知。
如今十几万年已过，突然听说怀曦师尊竟是北渊上神，焱华不能说不吃惊，他们武神一派，谁不仰慕北渊上神，那可是传说中的三界战力天花板。
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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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怀曦收拾妥当，从雾林唤出小九，便准备出发雪隐宫。
却在镇妖塔门口看到了焱华。
一袭黑袍坠地，发丝都规矩的束在头顶。
“你为何在此？”怀曦问。
“昨日上神说要出门，我便传音了上善上仙，上仙让我与你同去。”
怀曦点点头，却没开口，长久的静默。
久到焱华忍不住瞄了她好几眼。
又过了许久，怀曦眸光微动，问“你知道了？”
焱华点头。
又是长久的无言，焱华想开口说点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怀曦身影晃了一晃，说：“既然如此，那便一起罢。”话落翻身坐到小九背上，又冲焱华伸出了手。
两手相握，怀曦指尖恰好落在两颗红痣上，焱华跨坐于怀曦身后。
本想搂住她的腰肢，想了想，没敢下手，只轻轻拢了一片衣摆在手心。
怀曦俯身对小九吩咐了几句，小九点点头，随即动身。
出了镇妖塔便是一片苍茫雪原，无风无雪，只有冷冽的雪味绕在鼻尖。又往前十数丈，周围景色波纹四起，然后就是漫天大雪扑面而来，身后的镇妖塔隐于风雪中。
狂风夹着雪，不一会就落了他们一身，怀曦回头看了焱华一眼，鬼使神差的为他拍落了肩头的雪，随即又为他撑起一个结界。
风雪尽数被拦在结界之外，只留下几片在结界里打着旋。九色鹿踏空而行，没在雪上留下一个印子，蹄下花影叠叠又散于风中。
小九走的不快，甚至没用法术，仅仅就是走着。
怀曦也不催，就那么支着一条腿，晃晃悠悠的四处看。
或者说，她喜欢这样慢悠悠的。
她很少因为私事离开镇妖塔，偶尔出去，也都是为宠物们奔波，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南境。
本来想自己一个加小九一个，慢悠悠的晃过去，可如今身后多了一个人，晃悠了一会，又觉得不妥。
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妥，总感觉心底毛毛的。